“我也不知为何。分明驸马同我们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着的,态度也很是和善。”
“但总让人觉着他的笑意让人很不舒服——奴婢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冷飕飕的。”
“晓春也是如此?”姜雪问道。
“差不多。不过晓春私下里还同我说,总觉得殿下成亲后不甚开心。”
“今日在宫里见到殿下,便觉得殿下有些打不起精神。”
“回到顾府之后,只要驸马出现,殿下的神情总是变得恹恹的,像是很不想与他打交道。”
“竟这样明显吗?”姜雪皱眉,伸出两只小手摸摸自己的脸。
看来以后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装好样子才行。姜雪心想。
“也不是十分明显。”拂冬噘了噘嘴,道。
“旁人应该是看不出来的,但我与晓春自小陪着殿下,殿下有点什么不开心的,就算不挂在脸上,我们也能瞧出来。”
姜雪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
“就因为这些?”
“是呀,”拂冬埋怨道,“若是好郎婿,怎会让自己的新娘成婚头一日就愁眉不展?”
姜雪失笑。
若拂冬晓春看得出来,只怕母后也能看得出来。
她一心想隐瞒自己婚后的局促不安,落在母后眼里,是不是只是欲盖弥彰?
姜雪眼中泛起悲伤。
拂冬见她失笑,以为自己触动了姜雪的情肠,赶忙道:
“也不一定就是这样的,许是我与晓春对殿下担忧太过,想得太多也未可知。”
“驸马贤名在外,又一表人才,是奴婢不该妄言。”
拂冬着急地看着姜雪,却见姜雪摇摇头道:
“不是你们想得太多。”
“你先着人帮我备汤,我想沐浴。”她道,“晚些时候等晓春回来了,你们两个一起来这里见我,让江其斌再找个武安郎来,一同守在屋外。”
拂冬点头称是,赶紧帮姜雪松松挽起头发,又端了铜盆出去,唤人去准备热水。
姜雪浸在热水中,叹了口气,只觉四肢百骸都松泛下来。
这一天大喜大悲太多,得到的信息也太多,直至此刻之前,她都觉得自己身体每一寸是紧紧绷住的,包括脑子。
见到二皇兄也好,见到贺知林也好,总会让她想起那不该想起的罪人。
她这一天一直在强迫自己不要回想,不要回想与那人之间的任何事情。
她痛恨脑海中那些记忆。
姜雪屏住气,将整个人沉入水中,只愿这水能洗净她脑中所有杂念。
此时晓春与拂冬敲门,见她久久未应,连忙推门而入。
拂冬一眼看到沉在水中的姜雪,尖叫一声,疾步过去将人扯出水面。
姜雪沉默地看着她。
......
拂冬尴尬道:“我以为......”
“以为我要寻短见?”姜雪问。
晓春不作声,在后面默默将门关好。
“以为......殿下大晚上的怎么能洗头呢!别平白招了寒气!”拂冬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不满道。
晓春掩嘴,却还是噗嗤一声笑出声。
姜雪无语又无奈,伸手作势要打拂冬。
拂冬退后几步道,“殿下快别闹了,我与晓春给您擦擦头发。”
晓春转头去拿干布。
主仆几人正默默擦干头发,此时屋顶上却突然轻轻发出“啪嗒”一声,仿佛有人踩过。
晓春警惕道:“谁?”
屋顶传来窸窣声,又瞬间消失不见。
主仆三人面露惊色,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