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中立一派的朝臣们,都是目露惊恐,看向皇帝的目光,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失望。
“皇上若是问心无愧,为何不肯让臣说完,再死个瞑目呢?”殷岐阴恻恻地笑着。
“十六年前,先帝病重,暗中写了一封求救信,命心腹拼死送到身在北境的先定国侯左成贺手里。”
“咱们的皇上知道之后,眼见来不及拦下信件,竟然暗中勾结北戎国师,引兵入关,将当年随着先帝打天下的一众心腹武将尽数拖在北境战场!”
“后面的结果,大家都很清楚吧。”殷岐看向钟赟之。
钟赟之此刻早已脸色发白,褶皱的面容瞬间又苍老了十岁,整个人摇摇欲坠。
殷岐却没有放过他,“钟老,你自诩对先帝忠心耿耿,先帝临死将辅政大权托付于你,可你,却选了一个弑父夺位,引兵入关的凶手,当皇帝!”
“事到如今,你还敢说,你钟赟之慧眼识珠,觅得明君吗,嗯?”
杀人诛心。
钟赟之如被一把三尺青锋刺中心脏,瞬间血色尽褪。
“钟老!”身后的朝臣及时扶住他栽倒的身子。
左倾颜疾步上前,拿出银针,在他几处重穴施针,又拿出提神的参丸让他含在舌下。
过了一会儿,钟老总算恢复了些血色。
殷岐的声音依然回荡在宴厅。
“十六年前,先定国侯夫妇凯旋回京。”
他的目光落在左倾颜脸上,意味深长一笑。
“左大小姐,喔,不,现在该唤烬王妃了。”他歪了歪脑袋,“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左倾颜瞳孔微震,抿着唇道,“我父亲在北戎一战中受了内伤,回京不久,旧伤复发,病死的。”
她想了想,嗤鼻一笑,“殷大人难不成还想说,我父亲是皇上害死的?”
殷岐也在笑,“聪明。”
左倾颜眯了眯眼,“我不信!”
殷岐,“你父亲所中之毒,名为断肠红,是杭春山研制的。”
“在你父亲凯旋的宫宴上,我女儿殷黎心,奉皇上之命,设计他喝下混有断肠红和绾青丝的毒酒。”
他抬起眼皮,“绾青丝,在座诸位想必都听说过吧。”
连钟赟之都被殷岐怼得险些晕死过去,其他朝臣更是不敢出声。
殷岐继续。
“可怜我那嫡亲的女儿,受皇帝花言巧语哄骗,明明有足以位列四妃之尊的身份,却心甘情愿,以嫡女之尊入定国侯府为妾,成了皇帝埋在定国侯府的暗线……”
“多年来,日复一日,替咱们这位多疑的明君,监视着定国侯府的一举一动!”
明君二字,咬得极重。
一字一句,将皇帝阴沉诡秘的心思,赤条条地摊在众臣眼前。
皇帝忍不住声暴跳如雷,“殷岐,你给朕闭嘴!闭嘴!”
殷岐不为所动,声线平稳,“如众人所见,先定国侯不过两个月就毒发身亡。”
“当时,定国侯夫人,也就是慕青将军,身怀六甲,因先定国侯之死悲恸过度,生下左大小姐时,险些难产......”
“朕让你闭嘴,听见没有!!”声音被急急打断。
此刻,皇帝又气又怕,全身发颤,几乎肝胆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