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光,照地堂,年三十晚,谷满仓……”
晚风沉沉,清静少人的长春馆,显得愈发幽寂。
夏贵嫔轻轻的摇晃着四公主的摇篮,哼唱着儿歌,看着四公主酣睡的小脸,眼底一片温柔。
“咳咳。”
一道凉风吹来,夏贵嫔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秋葵拿来披风,盖在了夏贵嫔的肩上:“小主,夜里风大,您快去睡吧,这里有奴婢守着就行。”
夏贵嫔掩了掩披风,清瘦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无奈:“左右我的身子,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若能在我活着的时候,多陪陪公主,也算是知足了。”
看着夏贵嫔脸上浮现的病容,秋葵心中愈发疼惜。
自从夏贵嫔产下四公主后,身子便一直不好,人也憔悴了许多,加上毓贵妃被放出来后,一直将自己不得宠的原因,归结到夏贵嫔身上,明里暗里没少磋磨她,连太医也不准她请……堂堂公主生母,如今竟然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小主,咱们去求求贤贵妃吧?贤贵妃一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
“毓贵妃母家势力何其庞大?我若去求了贤贵妃,撂了毓贵妃面子,只怕以后的日子,愈发难过了。”看着一旁焦急不已的秋葵,夏贵嫔安慰道:“无妨,后日便是公主生辰,想必皇上一定会来看我的。”
怎料话音刚落,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区区一个公主而已,也配皇上亲自来看?”毓贵妃带着数名宫女,也不通报,浩浩荡荡的冲了进来。
见毓贵妃来者不善,夏贵嫔连忙让秋葵将四公主抱了下去。
怎料这时,毓贵妃身边的大宫女香堇,眼疾手快,先一步抢走了襁褓中的四公主。
四公主受惊,惨白的小脸揪成一团,吓得大哭不止。
夏贵嫔吓了一跳,立即跪在地上:“贵妃娘娘恕罪,四公主年纪还小,有什么罪过,嫔妾愿意一力承担,求娘娘高抬贵手,放了四公主!”
香堇并未理会夏贵嫔的话,反倒将四公主抱到了毓贵妃身边,毓贵妃懒洋洋的揭开襁褓,伸出护甲,在四公主的脸蛋上抚摸着。
这一幕吓得夏贵嫔与秋葵胆战心惊,却又不敢说些什么。
“夏贵嫔,你真是不会养孩子,瞧你,都把四公主养成什么样了?”毓贵妃似是打量够了四公主那张干干瘦瘦的脸,总算懒懒的收回了手。
香堇立即将所有宫人打发下去,抱着四公主离开。
屋内只剩下了夏贵嫔与毓贵妃。
毓贵妃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夏贵嫔,讥笑一声:“夏贵嫔?你这是怎么了?本宫记得你刚入宫时神气的很,不仅能教训妃子,还能扇纯妃巴掌,怎么现在却落魄成这副模样?”
“从前是嫔妾不知礼数,惊扰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本宫怎么会怪罪你呢?毕竟四公主年纪还小,若是没了你这个母亲,还不知道会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毓贵妃说这话时,悠闲地把玩着指甲,侧头打量着夏贵嫔的反应。
果不其然。
夏贵嫔听到“四公主”,脸色一白,跪爬着来到毓贵妃面前,抓住了她的裙摆:“嫔妾时日无多,只想陪着四公主慢慢长大,求娘娘网开一面,饶了四公主和嫔妾!”
见毓贵妃不应,夏贵嫔立即跪地磕头。
“求娘娘垂怜!求娘娘垂怜!”
一道接一道磕头声,在屋内响起。
很快,一缕血腥味蔓延开来。
几滴鲜血顺着夏贵嫔的脸颊落下,再看夏贵嫔的额头,已是血迹斑斑。
毓贵妃见气氛差不多了,这才摆了摆手:“瞧你这话说的,四公主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还能害她不成?”
“娘娘……”
“后日便是公主生辰,届时本宫会让皇上为公主举办生辰宴,邀请所有后妃一同出席,你瞧瞧,这可是别的公主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不得好好谢谢本宫?”
的确,这样大的福气,对于一位公主而言,自然是喜事。
可夏贵嫔深知,如毓贵妃这般心狠手辣、残忍歹毒的人,怎么可能会做赔本的交易?她突然提出这样的事,一定别有所图。
夏贵嫔嘴角扯开一丝为难:“娘娘,四公主福薄,恐怕……”
“有本宫在,怕什么!”毓贵妃勾唇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这是断肠草,只要吃下去,几息便会置人死地,到时候你在生辰宴上,将这包毒药下到纯妃的膳食里,本宫自会保你和四公主,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夏贵嫔看着手里那包药粉,吓得魂不附体。
毓贵妃竟让自己在公主的生辰宴上,毒害妃嫔!
想到自己自入宫以来,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夏贵嫔不想一错再错。
可毓贵妃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一般,低声威胁道:“夏贵嫔,你可想清楚了,若这包药粉后日没能毒死纯妃,那你和四公主的命,就别想要了!”
此言一出,夏贵嫔如遭雷击。
似是对夏贵嫔这副认命的样子,十分满意,毓贵妃哈哈大笑,踏出宫门。
待毓贵妃走后,秋葵急急忙忙的冲进来,扶起夏贵嫔,见她额头带伤,忍不住怜惜道:“同为天子妃嫔,毓贵妃怎能如此折磨您?奴婢这就去找皇上!”
“别去!”夏贵嫔拉住了秋葵的手,长叹一声,“没用的……”
……
从长春馆出来后,香堇便忍不住打量毓贵妃的脸色。
她与香菀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昔日香菀被皇上杖毙后,毓贵妃便把她提拔为了凤鸾宫的大宫女。
香堇的姐姐因纯妃而死,因此香堇早已暗下决心,一定要帮助毓贵妃,除掉纯妃那个贱人!
“娘娘,您说夏贵嫔会做么?”
毓贵妃笃定道:“她那样舍不得四公主,怎么可能会拒绝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