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毓贵妃在叶氏倒台时,便深切体会过,却不料今日自己也见识了。
“区区一个贱婢,居然敢妄想母凭子贵、骑到本宫头上?简直痴心妄想!”毓贵妃气不能忍:“本宫巴不得现在就把她的肚子剖开,让她好好看看,没了那个肚子,她算个什么东西!”
“娘娘您消消气,反正我们现在留着夏小仪,也只是为了她的肚子而已,等瓜熟蒂落,孩子出世,区区一个后妃,是死是活,都在娘娘您一念之间。”
香菀的话说的在理,毓贵妃情绪平复后,缓缓坐下:“去将库房打开,她喜欢穿什么、戴什么,尽管给她!”
香菀略略吃惊。
要知道毓贵妃的私库里,多的是穆将军这些年从各地搜刮来的奇珍异宝,有些甚至比国库里的东西还好,这般轻易送给夏小仪,香菀觉得可惜。
然而毓贵妃似乎打定了主意,阴恻恻的笑了笑:“你说得对,我跟一个死人置什么气?尤其这个死人,只剩下八个月的命了。”
自从夏小仪说出那句“取皇贵妃代之”的话时,毓贵妃便在心底,判处了夏小仪的死刑。
对她来说,这后宫的女人可以有,但绝不可以有任何一个,骑在自己头上。
“上次降位之事,本宫思来想去,总觉得蹊跷,你去将乔婕妤喊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是。”
……
夜如泼墨,将天空涂抹。
今夜皇上翻的是毓贵妃的牌子,沈清漪的揽月阁自然也就冷清下来了。
自从毓贵妃上次被降位后,过了一个月,萧景琰总算是愿意去凤鸾宫了,这也就代表萧景琰原谅了毓贵妃,这当然不是一个好兆头,可沈清漪知道,这样的事早晚会来,她阻止不了。
“小主,早些休息吧,皇上今夜不会来了。”绿萝见沈清漪怔怔出神,以为她是在为皇上去毓贵妃那里难过。
沈清漪淡淡点头,刚准备睡下,突然宫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沈清漪心下奇怪:“怎么回事?”
这时莲藕走进来道:“小主,刚刚奴婢听到消息,说是毓贵妃半夜发梦魇,把附近的宫殿都惊着了,皇上去请太医了。”
沈清漪沉思片刻,对莲藕道:“你觉得这件事是真是假?”
莲藕谨慎道:“上次夏公公带奴婢去太医院时,奴婢偷看过毓贵妃的脉案,发现毓贵妃身体一切正常,并无梦魇的迹象。”
莲藕的言外之意是,毓贵妃在装病。
可她好端端的,装病干什么呢?
如果是为了重新得到皇上怜惜,那也说不通,毕竟现在皇上已经原谅了她,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波折,被皇上发现,岂不惹皇上厌恶?
沈清漪思来想去,都觉得毓贵妃梦魇这件事,并非一时起意,于是问向绿萝道:“最近谨修仪和乔婕妤在做什么?”
绿萝明白沈清漪的担忧,如实禀道:“乔婕妤最近闭门谢客,很少出来,倒是谨修仪,奴婢打听到她身边的宫女迎春,最近经常出宫,好像是采购什么布匹。”
莲藕不解:“宫中要什么样式的绫罗绸缎没有?她好端端的,出宫买什么?”
绿萝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而且迎春做的小心翼翼,若非奴婢的同乡也是开绸缎庄的,还不会偶然知道这件事。”
绸缎、梦魇……
一时间沈清漪千头万绪,琢磨不出什么,只得吩咐绿萝道:“这段时间,你严守揽月阁上下,不准放进一个生人,也仔细盯牢了那些宫人,若发现背主求荣、勾结他人的,直接打发去慎刑司,不必来回我了!”
“是!”
一院之隔。
谨修仪看着地上的一堆绸缎,勾起嘴角:“你去买布的时候,可有被人发现?”
迎春道:“奴婢特意化了妆,绝不会被人认出来的。”
“很好。”谨修仪拿起一匹织锦料子,轻轻的抚摸着:“查不到来源的东西,本宫才能放心用。”
迎春见谨修仪准备动手,又想起刚刚揽月阁落锁的事情,连忙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谨修仪。
谁料谨修仪似乎对沈清漪严防死守的举动,早有预料,阴森一笑:“怕什么,这件事既然要做,本宫也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你去把偏殿那只畜牲抱过来!”
谨修仪说的畜牲,自然是先前准备送给夏小仪、而夏小仪没有收下的狐狸幼崽。
两个月过去了,狐狸幼崽又长胖了一圈,显得愈发可爱。
谨修仪抚摸着狐狸的白色皮毛,轻声呢喃:“沈清漪对活人提防,总不会对一只畜牲提防,乔婕妤的这一招瞒天过海,本宫自愧不如。”
……
毓贵妃接连梦魇三夜,搞得六宫不宁,人心惶惶。
众人纷纷传言,说毓贵妃是不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又或者是毓贵妃作恶太多,被鬼怪所扰,所以才会梦魇?
毓贵妃听到这些话,似乎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想请宫外的算命先生来给她看一看,萧景琰怎会同意如此荒唐的要求?不过见毓贵妃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还是让钦天监来瞧了瞧。
钦天监监正观摩了一番星象图后,眉头一蹙。
萧景琰察觉后问道:“如何?”
监正连忙下跪:“启禀皇上,微臣观测天象,发现贵妃娘娘之所以夜夜梦魇,乃是因八字外泄后,遭万针穿心所致。”
这个描述是……厌胜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