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先生也都目光疑惑的看着孔山长。
孔山长却淡定道,“自申庚之后,咱们逐鹿书院从不再对外开办讲会。也从不让学子们妄议朝政,针砭时弊,只专注于治学之道。太子要来,便来罢了。在座诸位,切勿惊慌,专注治学,莫要耽误学子们的前程。”
众人应下。
可孔山长待众人离开之后,却独留下俞先生,“太子乃国之储君,轻易不会离开皇宫。他身边之人,到多是国子学出身,他所学所闻,都是经史子集,四书五经。”
俞先生乃是孔山长最信任的手下,此时也道,“临安的国子学这两年费了不少力气从咱们这里,拉拢有志之士,颇有几分心气要与我们一争高下。”
孔山长冷笑,“书院是读书的圣贤之地,不是他们筹谋阴私的地方。此次太子既然来了咱们书院,咱们需得让太子知道天下之事,对错之分。”
“山长!”俞先生心头一跳,他甚至孔山长一心期望朝廷能够赶走金人,收复北地。“太子生于临安,长于临安。被陛下精心培养,岂能不知天下之事?”
孔山长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百年以前,逐鹿书院开坛讲会,孝宗皇帝微服而至,与士大夫侃侃而谈,无论是朝廷得失,还是百姓兴亡……其心胸之大,前所未见,其功绩之盛,历世罕见。这不过百年,疆土离失,士人哑口啊……”
“文彬。”孔山长眼底迸发出决绝的光芒,“皇帝太子身旁,皆是苟安之人,咱们若不再发出声响,这世间还能有谁?”
俞先生双眸含泪,却还是慎重的点了点头。
因为夜色太晚,俞先生今夜便回到了书院的斋舍之中。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门外站着沈骄阳,他身形修长,穿着逐鹿书院青色长袍,显得格外清新俊逸。
“先生。”见到俞先生回来,沈骄阳深深的躬身行礼。
俞先生点了点头,带着他进了屋子。沈骄阳是他的关门弟子,人聪慧又洞世事,很是前途无量。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山长会召集所有的先生们?”沈骄阳带着两分好奇问道。
俞先生捋了捋胡须叹道,“咱们书院要来一位大人物了。”
“大人物?”沈骄阳脑子飞速运转,他脑子轰然一响,想起上一世在翰林院时,曾看过一片记载。
太子早已到了出阁的年纪,可以入朝听政,可陛下一直未有旨意。朝臣曾上奏,请太子出阁,陛下为此发了好大的火气,怒骂太子蠢钝不堪。
算算时间,怕就是最近,那么这个大人物,怕就是太子!
而上一世,逐鹿书院,正是因太子才会被陛下迁怒降罪。或许也因此,前世太子才会那么彻底的被陛下冷遇,二皇子才会趁机进入朝堂。才有后续刘、文、朱三姓之乱。
想到这,沈骄阳心底涌出一股热切。
是不是,是不是他现在可以阻止一切?
可是,他们究竟做了触碰了陛下逆鳞?
俞先生此时已经举着油灯,站在书架前找着什么。
“孔山长注解的《历代科考文集》可看完了?”俞先生一天翻着书架,一边问沈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