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庄子上,刘琼让余庆把账册拿了出来。瓜庄如今有农户二十六户,其中有7户是余庆跟着从鹤州过来的,有8户是之前李知北庄子上原有的人家,剩下的十一都是近一年陆陆续续投靠过来的。
周管事在苏州门槛很精,这些投来的人背景都调查过,应当不会出大问题。
余庆是吃过苦的,因此对佃户也都十分宽容优厚,不可能说是苛刻。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刘琼脸都皱成一团了。
因为存着事,晚上吃饭都不香了。余庆和周管事面面相觑,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今庄子里欣欣向荣的,一切安好。
“对了,咱们的山地是怎么保下来的?我只知道是沈骄阳出了力气,究竟怎么回事?”刘琼拿着筷子戳着米饭,百无聊赖道。
提到这个,周管事满脸堆笑了起来,“咱们沈举人可真有本事,居然能请动太子妃出面。东家,您是不知道,再往南边的土地可都是皇家的,因此也有不少皇庄。都是陛下赐给朝中得宠的大人的。”
“苏州离临安也不近,那些大人会来吗?”刘琼好奇的问道。
周管事笑道,“这临安的贵人们自然不会亲自来,都会派心腹过来打理。这次便是二皇子成亲,陛下厚赏二皇子妃,在临安和苏州都赐了庄子给二皇子妃。因剩下的皇子规格偏小,不符合二皇子妃的身份,内侍省才想着要征收附近的土地扩充庄子。”
“那这次岂不是得罪了二皇子妃?”刘琼面露难色。“那皇庄后来怎么样了?”
周管事道,“皇庄自然是要扩建的,只是不占咱们的地,往西边去了。那片听说土地比咱们的地可肥沃平整不少。”
刘琼立马反问道,“我们之前在附近都看过,西边那片可有不少都是农田呀!都是有主之地,若是收了回去,那些农户可怎么办?”
周管事为难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难不成竟是因为这事?刘琼这下饭也不想吃了,急匆匆的要去西边的村子看一看。
还是余庆拦着她道,“如今天色已晚,不如等明日再去!”
一个晚上要掉不少功德的!刘琼一脸委屈,可也只能老实在屋子里呆着,睁着眼睛在床上等天亮。
西边的村子名叫西丰村,村子很大,有百来户人家。这次被皇庄占的田地,大部分都是西丰村的。朝廷也不白占地,每户人家都给了些银两。
可农田是安身立命之处,些许银两如何弥补?
其中有户人赵姓人家,住在村子最东边,他家离农田最近,这次被强占的农田也最多。赵家的男人赵老三是个实心眼的老实人,一心一意守着家中三亩祖传的田地过日子,伺候土地也用心。靠着老实本分,娶妻生子,日子也算过得。
谁知官府这次强行征地,虽说天生敬畏衙门,可这三亩土地是赵家祖上传下来的,赵老三可不愿意。愣着头和衙役们理论,守着地不撒手。结果被衙役们带到衙门打成了重伤,又被关押了半个月。
被送回家时,腿已经断了。
失了地,又断了腿,赵老三心如死灰。赵家媳妇又是个不知事的妇道人家,还是他家的儿子心底有成算,拿着衙门赔的银子去请了大夫。
只可惜赵老三的腿是治不好了,费了大半家当,堪堪把赵老三心悸的毛病治好。赵家经此一事,元气大伤,剩下的银子也不能再置办产业,又失了劳动力。
“这赵老三也太牛气了。”村口的老头抽着旱烟,摇着头叹气道,“没了地,再买就是,生生把自己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