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其仿佛是真的听从上司李协所言,要将这几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写出来,然后再写什么“求情告饶”之语。
逐渐的,苏闲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这副小身体,都撑不住有些瞌睡的时候。
突然……
只见父亲站起身,先是伸了一个懒腰,旋即开始做出审视,复查等等的姿态。
后来又取出信封一样的东西,似乎要将其全部装进去。
苏闲透过窗纸,看得清楚。
正当他急切的以为,父亲就这么要拿着出去的时候。
“先等笔墨晾干一会儿,这几日你都没怎么睡吧,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来吧。”这是娘亲的声音。
“不必了,你在这待了一晚也累了。”
“听我的,此次这奏疏上去,也不知将来后果,你总是要被第一個带走的……要不,我先去做饭吧……”说着,娘亲似乎又担心的哭了起来。
父亲似乎拗不过,最终才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便先让它晾着吧,正巧,屋里有些东西,我却要再给你叮嘱一下,来日若真被流放他地,也不至于没有傍身之物。”
说着,父亲缓缓起身,带着娘亲朝着正房走去。
家里是个四间瓦房。
两间住的,一间书房,一间柴房。
爹娘所住的在上房,自己这间屋子,正好和书房是东西正对。
所以。
他可以清楚的看到,父亲带着娘亲,先是回了上房,不一会儿就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机会来了!”
苏闲连忙起身,轻手轻脚的就朝着对门的书房跑了过去。
所幸一路没被发现。
来到书房,苏闲这才看到,父亲洋洋洒洒,竟然写了十几张……
到底是苦学了多年,其字迹虽然算不上名家书法,但也有自成一派的趋势,字迹均匀整齐,方方正正,似乎带着一股沉稳味。
也幸好自己的字歪歪扭扭,还大。
而且有着小孩常见的“潦草”味。
字迹一大就用纸多。
算下来,如果封进奏疏的信纸里,应该从手感上,不会有什么分别。
心中落定后。
苏闲立马行动,不一会儿,父亲所写的便被他收拢一处,随后随手放在一旁的书架之内。
而自己所写的,则被装进“信封”!
然而,刚刚做好……
“苏贵渊,天色将明!”
突然。
门外传来一道催促之音。
“大人,马上送来。”
苏闲心中一动,趁着机会喊道:“爹爹,我帮你装好了。”
一边说着。
苏闲快步拿着“奏疏”,走出书房。
而这时,爹娘已经从上房走出,娘亲眼眶红肿,分明又是刚刚哭过。
而父亲苏贵渊也眼眶稍红,眼睛内,弥漫血丝。
“闲儿,你没睡吗?”
苏贵渊走过来,怜爱的目光落在自家儿子身上。
儿子从懂事起,就与众不同,是这街坊邻居口中有名的神童。
认字极快,甚至仿佛天生就懂其意。
短短一年过去,就已经拉低同龄人太多太多。
但他也明白。
开智太早,心事就重。
若是寻常六岁小儿,恐怕还处于懵懂之中。
但自家这个儿子,想必心中早已清楚。
一想到这里。
苏贵渊心中便满是悔恨。
早知如此,自己往日就该努力,最起码也该调离户部,也不用受这无妄之灾。
若非我这父亲拖累,吾儿长大后,定在这大明朝堂百官之列,占有一席之地!
误了吾儿!
他想悲愤大呼,但到头来,却只是心事叠满。
长吁短叹。
伸手接过儿子送来的“奏疏”,苏贵渊却是心神越发沉重,户部这无妄之灾,他受够了!
若有机会……
哪有机会?
一边想着,苏贵渊步履沉重的走到门外。
“大人,写好了。”
“嗯,算你及时。”
为首的身影接过,“此次圣上亲查,为防止中途有人徇私枉法,特意让我等监办。”
“但尔等小卒,还入不了咱们都尉府的牢狱。”
“故而,这几日就待在家中,勿要走动。”
“若敢踏出一步,后果自负!”
“至于圣上看过后,如何定罪。”
“到时自会有人拿问追查!”
苏贵渊微微低头,看不出喜怒,只是越发心事重重。
“遵大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