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这个词条。
洪武皇帝看奏疏那么多,为了第一时间吸引他注意。
要做的就是先声夺人!
短短两行字。
他特意先写在,一张白纸的中心处,由上而下。
写完之后。
他就重新再拿出一张白纸。
正式从右往左,从上而下。
既然已经确定主题。
苏闲也不在乎什么态度不态度,再度提笔。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
苏闲就要反其道行之!
不过。
苏闲没见过奏疏,也不知道怎么写,但在“童言无忌”的笼罩下,他却思绪浮动。
之前的第一句,是以“童言无忌”的口吻,来个晴天霹雳。
但接下来,却万不能如此。
陈述要做什么,才是正理。
而这一次,苏闲可真是将这两年学的,还有前世的积累,全都用上了。
【陛下万安,小儿苏闲,为户部府衙下辖,照磨所检校苏贵渊之子!】
【请恕小儿以狂言进谏陛下,实有不得不为之事。】
【皆因我父职责,此次空印案发,不幸身陷其中。】
【小儿曾闻:上治下罪,因言也可获罪,下若辩驳,则难如登天!】
【依圣上所看:我父之罪,应大如天,多如海!】
【所谓官官相护、徇私舞弊、贪赃枉法、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依贪污六十两斩之明律,我父……万死莫属!】
【然,为人子者,若坐视不理,静等案发,让我父以贪污、徇私、欺瞒圣上等等大不逆之罪被斩,则枉为人子!】
【今特以此疏,向陛下陈明事实真相,恳请陛下还小儿之父清白。】
写完这一段。
苏闲想到,自己才六岁,上面这些话被人看到,难免怀疑。
是否应该用六岁的口吻?
可是。
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就被苏闲直接摒弃。
君子藏拙,那也得分时候。
这时,就该全力以赴。
哪怕因此博个“神童”之名的祥瑞,也能增加几分胜算。
至于其它的。
先活下来再说!
说不定,自己一旦呈上去,还能往后世史书,留下个六岁神通向圣上呈进谏之言的佳话。
心里想着这些,但这奇怪的念头很快就飘散。
毕竟。
关关难关关关过。
中途稍微有一关过不去,写了也白写!
苏闲笃定心思。
而后又一段话,继续出现。
【我父今年三十有三,陛下开国之初开科举之时,只考了秀才功名,本想继续科考,却不料陛下已禁止科举。】
【洪武五年,因秀才功名,有幸进照磨所担任检校。】
【五年以来,我父恪尽职守,每到两税繁忙之际,便日夜颠倒。洪武八年,我父连续一月不回,再见之时,已骨瘦形销,判若两人!】
【去年七月,炎夏炙烤,我父独坐书房,因一地税粮明细有误,我父不敢耽搁,恐误国事。笔未止,汗不停,三日不寐!终查有误。然昏迷两日夜,醒后父言:吾为大明省下万石税粮!】
【只此二事,我父尽职尽责,于公并无愧其检校之职。】
写到这里。
苏闲只感觉,自己胸口都有一口气憋着。
自家父亲苏贵渊,也的确如此。
平日里,他像是個老好人,他所说的这两件事中。
其实那时候根本不是父亲一个人的事,但同僚之中,总有人借着机会,给父亲多增负担。
人家能回去,他就不行。
自家这父亲,逆来顺受,也从不拒绝!
那一月未归,若不是托人来信,娘亲还以为父亲出了什么事。
而在这口气之下。
苏闲的笔再度开始。
【我父忠厚实诚,勤俭为家,在外亦沉默寡言,一家三口,仅赖以其岁俸勉强度日。】
【现今,我父一年四季,除却官服之外,只有两套常服,一夏一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