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垂了些,看着她的肚子,轻声道:“如果……我不会选孩子,会选你活下来。”
褚欢愣着,眨了眨眼。
旋即,她淡笑了一下道:“是么?我以为这孩子对你很重要的。”
景烜点头:“是很重要,可是孩子总还能再有,怎么能跟你比?”
这话说得可够绝对的。
褚欢撇嘴:“你是现在对我动了心思,在乎我了才这样觉得的吧?当初你可是把孩子看得比我重要,我不信在那样的情况下,你会为了一个不重要的我,舍掉于你而言意义重大的孩子。”
景烜目光坚定,语气沉笃道:“不是,我当时只是那样唬你,可我从未想过舍母保子这种事,我母后便是这样没了的,所以,我不可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即便他不爱,他也不会舍母保子。
并不是因为他对她动了情,在乎她了,才这样想。
不管是她还是别人,他总不会让他的妻子,经历他母后的悲剧。
当然,他也是真的在意孩子的,只是就像她说的,孩子还没出生之前,只是一团血肉,怎么可以本末倒置呢?
褚欢见他这样,其实是信他的。
可她嘴硬:“说得好听,等真正到了那样的情况下,才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我是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样的地步,就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经历这样的取舍了。”
她不会有这种情况,那最后一句,不就是说他以后还会和别的女人有孩子?这才他才需要做取舍。
景烜的脸顿时拉得老长了。
“这种事情也说不准,虽然你说不会动冯毓然,以后总还会有其他女人,等你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妃妾成群传宗接代,孩子也就多了,肯定会有这个概率的。”
她拍着胸脯保证:“不过你放心,有我在呢,我会教冬葵和山奈剖腹取子的法子,到时候你大概也不用取舍,应该都能两全。”
景烜:“……”
他委实是气笑了,阴阳怪气的啐她:“你可真够大度良善的。”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骂她?
景烜气得不想和她说话了,起身就往寝阁内室走去,背影好像裹挟火气。
看得出来,他生气了,而且隐隐约约,褚欢也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然而,既然都生气了,咋不直接走人呢?
都生气了还赖在她这里睡,这人可真够没骨气的。
心里呵呵两声,她悠哉的往里去,就见他坐在软榻边正在脱靴。
因为确定他真的要在这里住了,还睡的是榻,拂兮她们刚才搬走了上面的桌子,找来新的被褥,给他铺好了。
他拉着一张脸,衬得原本已经淡了许多的疤痕都骇人了些,默默的脱掉靴后,掀开被子,躺下,睡觉。
故意不理她。
褚欢啧了一声,乐呵呵的也去睡觉。
等她躺下后,拂兮和溪泠进来灭了烛火,留了两盏灯散着微弱的光方便夜里他们起身解手,便出去了。
因为景烜在这里过夜,她们不需要守夜,都回房去休息了。
要是景烜不在,可得留下一个人睡在外间,随时候命。
褚欢以前不需要守夜的,但是现在随着怀孕了就由不得她了,她是觉得自己不需要,但是拦不住她们要守。
而且,也是景烜的命令。
如今他自己守了,自然不需要旁人了。
寝阁内寂静下来。
不睡一张床,他的存在丝毫影响不到褚欢,反而因为他不高兴了,她心情不错,加上也困了,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