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停稳,生产队的大院也满了。
不但有高家屯的人,还有其他听到消息的生产队,也想来碰碰运气,能不能买到一折的搪瓷盆。
如果能,那这个年过得都喜庆了。
程惠让人把几乎无暇的一堆搪瓷制品单独挑出来,给高家屯的社员,其他真有暇的,给其他社员。
她没藏着掖着,就这么说的。
众人也没意见,自己人和别人肯定不能同样对待。
别的生产队的人没意见,自己生产队的人看程惠的眼神就更喜欢了!
“姑,我今天已经骂过朱秋芳了!我还把她骂哭了!”那个四十多少的女人道。
“高强呢?高金宝骂过了吗?”程惠问道。
“天一亮金宝爸妈叔伯兄弟就把高强堵炕上骂完了。”一人道:“骂完还把他拽起来扫雪。”
程惠:“...我公公挺生气吧?”
“又没骂他,他生什么气?”有人道。
村里人都了解高老三的脾气,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情关己,只要别骂他打他,他都能乐得嘎嘎的,就像当初张癞子从他家仓房被抓出来的时候。
“你公公说等明天他起床了,金宝家再去骂,别吵他睡觉。”又有人道。
程惠忍笑,是她了解的高老三。
上辈子一开始她不想去了解高家人,消极对待,高老三就被朱寡妇当枪使,总是为难她。
后来她看清高老三是啥人了,他偶尔就能被她当枪使,去找朱秋芳的麻烦。
这把枪好使,这辈子得继续使。
“哎呀我给我公公带了两瓶北大仓回来,走小枝,你一会儿给爸送去,我就不去了,我怕姓朱的打我。”程惠道。
朱秋芳都往她炕上塞野男人了,以后她不需要再装一点孝道,装了就会被人以为好欺负。
人家都要她的清白性命了,她还管人家叫妈!不是好欺负是什么?
众人眼睛已经闪闪亮:“你给你公公买北大仓了?”
“小惠啊,你怎么这么孝顺!”
“高老三真是好命!”
程惠一边往知青点走一边道:“不管如何,他把高远拉扯大,养恩大于生恩,朱秋芳跟我没关系,我公公我是会善待的。”
顿时,程惠身上微微“不孝”的名声没了!荡然无存!
咋这么孝顺呢!
他们怎么没摊上这么好的儿媳妇呢!
那天为什么是高远路过呢?怎么不是他们儿子呢?
程惠进了知青点,从屋里拿出两瓶北大仓和一包花生米,让高枝搂着去给高老三送去。
高枝有些小情绪。
她是没饿死没冻死,但是从小到大也没少挨高老三打骂!“拖油瓶”“小要饭的”,他也没少叫!
“到底让你长这么大,不然你真出去要饭,还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呢。”程惠道:
“而且他这个人,有口无心,以后你经常给他送酒,他能一口一个亲闺女叫你!”
高枝一听,顿时笑了,抱着酒瓶就走。
大多数孩子都想孝顺父母,特别是不受待见的孩子,就想父母有一天对他们刮目相看,后悔自己当初亏待了他们。
别看高枝现在不情不愿的,上辈子她有钱之后,经常孝敬高老三,当然也只孝敬高老三,她对朱秋芳也没有一点好感。
高枝身后跟着一群人,去了高老三家。
“老三,你儿媳妇给你送酒来了!”
“还是两瓶,北大仓!”
“你咋这么好命,摊上这么好的儿媳妇?”
众人嚷嚷着就进屋了,想蹭酒......
北大仓,2块钱一瓶,村里估计就高启山喝过!
他们就喝1毛钱1大缸子的小烧。
高老三懵了,直到高枝把两瓶酒塞到他手里,他才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骂炕对面的朱秋芳:
“你还说我儿媳妇没把我放在眼里,人家把我放心里了!以后你再敢说我儿媳妇一句坏话试试?打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