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逃出混乱,温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幸亏没叫人认出身份,不然,他可怎么向兄长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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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死了,死在了毫不起眼的角落,死的若是贩夫驺卒或者引车卖浆,这不足为奇,顶多在接下来的几天成为众人饭后谈资,之后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再也无人提及。
可偏偏……死的是西北戍边第一将蒙骜的儿子,而蒙骜的儿子又死在了绥朝皇城最繁华的灯市街口!
皇城暗杀,这无疑是刺客对蒙骜的挑衅,更是对整个绥朝皇权的挑衅。
这桩案子最大的嫌疑者无疑指向那天当街与蒙家小郎君发生争执的小娃娃,更离奇的是,隶属最高统治者直系统领的卫羽军竟然也参与进去,随意听从蒙家仆从的调令。
事情第一时间传到皇帝耳里,皇帝震怒,立即下令,即刻停止卫羽军一切行动,由大统领杜微自调查卫羽军当日异动原因,下令将当日一竿目击者秘密关入就近监牢,包括蒙家所有人,并下令大理寺卿罗攸主审并彻查此案。
至于那个小娃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蒙家出言不逊,也是让皇帝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蒙骜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理当没有人敢跟蒙家对着干,这个小娃娃胆大包天,会是谁呢?
皇帝苦思冥想几天,最后还是听到身边小太监无意一句:“沣王殿下回京了。”皇帝终是拍案,豁然开朗,随即召沣王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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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冕被太监引领着跨过几道门,穿过曲水长廊,蜿蜒几道,进到一处亭阁之中,亭两旁立着两位小宫女,而亭中正立着一位背手负立的明黄色身影,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温冕对着那道身影跪了下去,磕头:“老臣温冕,叩见陛下。”
那道明黄色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回了头,年轻俊逸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笑意,连走几步扶起跪着的温冕:“舅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陛下。”
皇帝与温冕相对而坐,温冕眉目低垂,皇帝的视线端详着温冕,如今虽已年过半百但隽秀的五官依然保留着青年时的俊帅,体型也还保持得很好,胖瘦适中,矫健有力,只是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初雪落地,皱纹也深了些,皇帝微微一顿:“朕记着,舅父上次进京还是送玉蓉妹妹入宫选秀,算起来已是三年前的事了,舅父与舅母久居沣州难得进京,此次送玉蛮妹妹进宫选秀,可要在京城多待几日,让朕多多孝敬你与舅母。”
“臣惶恐……陛下与臣,先是君臣再是舅侄,陛下这声孝敬臣愧不敢当。”
皇帝拍了拍温冕的手,继续宽慰道:“舅父为何与朕如此生分,舅父是朕母亲的亲兄长,亦是朕的亲舅父,朕孝敬你,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舅父,就不要以君臣之礼生疏我们之间的情分,现在只有我们二人,舅父何不如从前一样,叫朕小名。”
温冕缓缓抬眸,看向那道正在注视自己的目光,与那双目光四目对接,眼前的帝王不过三十,身形偏瘦,面容清秀,颧骨高凸,飞扬的长眉微挑,眉宇之间与他已故的亲妹极为相似。只是那双唇的惨白,显得人有些病态。仅仅是此,却也掩盖不了这位皇帝十六岁在夺嫡之争的叱嗟风云中杀出重围,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皇位。
想起当年那些往事,温冕不由得微微叹息。
皇帝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舅父是朕母后的亲哥哥,是看着朕长大的,除了朕的父皇之外,你是朕最亲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