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一身贵气的小娘子,摊主双手揣在袖中,脸上赔着笑:“战乱都在西域,与我们这绥朝城有何干系?再说了,这西域战事越是吃紧,我们这生意才越是好做啊。”
“你倒是会打算。”
“小娘子说笑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这不过是为了生计罢了,哎?小娘子怎地放下了,是没瞧上眼吗,来来来我这还有好东西,小娘子可来瞧瞧?”
小厮抬起下巴,语气高昂:“我家娘子什么珍奇珠宝没见过,就你这些地摊货,才入不了我家小姐的眼呢,三两银子?你留着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摊主看着走远的主仆,气愤的骂了句:“真是个怪人!”
小厮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商容洲的脚步放得很慢,像是在与身旁的小厮说话,又像自言自语:“西域烽火连天,萑苻遍野,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绥朝都城之内却是一片国泰民安……”
渠兰如今处堂燕鹊、奄奄一息,眼看着百多年的西域小国苟延残喘着即将面临土崩瓦解,走向山穷水尽之际,商容洲身为渠兰唯一的公主,她不愿认,她不敢认。
“小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厮在脖边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脸色十分惶恐。
一声些微了的叹息飘散在风雪中,小厮微微抬眼,只看到商容洲冷冷清清的一张侧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商容洲是半个月前穿越过来的。
咽喉处剧烈的疼痛,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什么抽干,醒来后她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女配身上。
女配和她同名同姓,都叫商容洲。
但是不同的是,女配商容洲是小国公主,因为生的倾国倾城被迫嫁到绥朝和亲嫁给当朝太子,成了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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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尾,十四岁的少年拉着另一个比他略长几岁的从马车上跳下,雀跃不已。温澹被小少年拉的脚下一个趔趄,忙站好:“温瀛,不可莽撞。”
“大哥,又不是在家里要遵循那些繁文缛节,何必如此拘束,既然出来了,那就是要好好玩的呀,再说啦,今天可是花灯节呢,你看多热闹,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啦。”竖着高高马尾的小少年朝他明媚一笑,不由分说的拉住自己大哥衣袖,一起跑进夜市。
“大哥,你看!”小少年拿起路边摊上的一枚红镯,细腻通透,颜色鲜红纯正,形状虽是光素,用料却是厚实,没有一丝绺裂,丝毫不比往年贡品的逊色:“大哥大哥我想买了它,送给我家小娘子!红镯配美人,嘻嘻,一定是不可多见的美景。”
温澹微微皱眉:“小娘子是谁?”
温瀛从怀里掏出碎金丢给小摊主,把红镯揣进怀里,笑靥道:“我又没告诉过你,你当然不知道我家小娘子是谁啦!大哥我悄悄告诉你喔,我在沣州就听说过她,她是整个都城最出名的花魁——倾城世的鹂媚儿,唱的那个小曲儿,那叫一个绝……我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她只卖身不卖艺……啊呸说错了,是只卖艺不卖身!”
温瀛说罢,生怕自家这位少年老成的大哥再啰啰嗦嗦的说一大堆,一头扎进熙来攘往的人群中,任是温澹怎么叫也不回头。
温瀛一头钻进倾城世,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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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把玩着手里的红镯上楼梯,温瀛迎面撞上一个小郎君,把对面小郎君撞了个趔趄,温瀛亦是“哎呦~”一声,下一秒,左肩被小郎君身边壮汉凶神恶煞的推了一把,温瀛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壮汉横眉怒目道:“哪来的浑小子,怎么走路的,脑门上没长眼啊,小心老子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当球踢!”
温瀛拍了拍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丝毫没有被对方吓到,笑嘻嘻的看着横眉怒目的壮汉,以及他身后那位翘起下巴得意洋洋的小郎君,抱拳道:“抱歉抱歉,我是无意撞到你们的,哈哈哈哈哈哈……见谅、见谅,只不过我看这位郎君气质不凡,想必也是高户大家的小公子,想问问郎君家高姓大名?”
壮汉扬眉,拍着胸脯很是自傲的报出家门:“我家老爷是蒙、骜!怎样,怕了吗?这位是我蒙家……”
温瀛打断壮汉的声音,摆出满脸崇拜的模样,更是恭恭敬敬的朝着那位小郎君做揖:“原来这位是蒙将军的儿子呀!我真是眼拙,听闻赫赫有名的蒙骜将军戍边数年,屡立战功,这次西扩渠兰,大获全胜,皇帝陛下更是赏赐蒙骜大人家眷回京居住的殊荣,可我……竟然连蒙将军的小公子都不认得,真是该死、该死啊...”说到最后,温瀛已然是神色歉疚,只是话音一转:“虽是从未见过蒙将军,却也听闻蒙将军为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可为何家中仆从却是如此粗鄙无礼,这就是蒙将军的家教吗?我今日算是领教啦!再会再会!”
听着前半句对蒙骜的称赞,壮汉还美在其中,只这最后一句,让壮汉上一秒还美滋滋脸瞬间拉垮,脸色一阵青白,壮汉“你你你...”的连着说了一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气恼到最后也只憋出“竖子无礼!”几个字来。
温瀛见状,也不想继续与之纠缠,他今天是来凑热闹的,可不是来当热闹的!
“借过借过……”温瀛欲从他们身边穿过,上楼。
“这就想走?”苍劲的手掌抓住温瀛肩膀,用力一拧,温瀛肩膀一阵剧痛,紧接着就被扔出倾城世门外。
温瀛后背着地,他捂着自己被拧过的肩膀,蹙起眉头;“壮汉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吗,蒙家有什么了不起的,那蒙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