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道黑色身影走出来,他身上背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祝阑一眼便认出他背上的人,大喊:“阿婆!”
是阿婆……
她还活着……
季宴见她神情这么激动,脸色神情复杂:“我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说完他缓缓转身。
当看到背后全貌时,祝阑脸颊上那兴奋的笑意僵住了,瞳孔疯狂颤动,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阿婆,下半身消失了。
身上伤口千疮百孔,双腿像是被利剑拦腰截断,用简单的白布包扎起来了,渗出令人惊心的红色血液。
“什么情况?”祝阑声音沁上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寒意。
“她被关在忘川河最深处,底下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阵法,她便倒在血泊中……我去的时候,她尚且还有一口气在。”
季宴一个大男人说到这时,眼角都禁不住红了,“她告诉我说,几个月前感受到这个凶物枷锁松动,有破锁复出的迹象,便去找了云峰真人他们一趟。他们却以百年前的事情来说话,她只能独自去地府,没想到还是没来得及……”
足球场大小的阵法?
不仅是祝阑,连懂阵法的掌门都怔住了,此等大型阵法相当于护宗大阵,需要多位修仙者联手才行,仅靠她一人……这工程量,想都不敢想。
阎罗王听到这话,那猩红的眼眸,疯狂快速转动起来,嘴角笑意逐渐夸张,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镇压大阵是吧?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会被这拙劣的手法给镇住吧?”
“难道你们忘了,我当年是怎么掀翻地府的?”
“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而已,你们人类就愚蠢的想要镇杀我?”
“用地母娘娘之力封印这些年,我不仅在休养生息,还比百年前更强大了。然后我刚一苏醒,就有个女人带着令人厌恶的地母气息蝼蚁不知死活的来杀我?还布什么大阵,根本不怕死?”
“你们真不知我的实力吗?祝阑,你身上有地母之力,我早就感觉到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蠢,很好骗?”
阎罗王的大笑在空中回荡,祝阑和在场人的心同时落入谷底。
祂知道?!
如果是这样……只要祝阑一直在他手里,地母之力根本没机会动用,在祂眼里简直和小儿科一样!
“你既已经看穿,为何要把我引到地府来!”祝阑低吼道。
“因为有趣啊!”阎罗王眯着眼睛,笑道,“你们自以为千里迢迢的来杀我,堵上性命也想要拯救苍生……我当然要配合你们完成这场悲壮的演出!”
“怎么样?那种怎么样努力都是徒劳的感觉很难受吧?你看在场的一个个人类,每个人都妄想联合起来打败我,但你们都错了,神斗不过我,人,更不要想了。”
阎罗王看着气氛压抑的人群,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只能等着祂,来给人间做最后的【审判】。
五彩神牛后槽牙都要咬断了,对祝阑说道:“人类,我讨厌祂了,祂讨厌的行为令人发指!”他只觉得自己的肺快要气炸了。
五彩神牛胸膛剧烈起伏,那赤红的双眼中,爆发出惊人的杀意!
“混蛋家伙!”
砰!
五彩神牛的牛蹄忽然快速挥动,在极端的愤怒下,一道轻响在他身体中爆开,仿佛某种瓶颈被强行冲破,雄浑暴戾的气息翻涌而出!
他化为人形,不知哪里抽出提芦枪,挣脱了祂的束缚,直接一道枪影闪出!
“你给我——从阎罗王的身体里出来!!”
阎罗王……阎罗伯伯闭上眼睛时,说一定要找到身带地母之力的人来地府,重新将怨鬼封印。
是的,只能封印。
如果说将神明比作光明,那怨鬼便是无尽的黑暗。祂是怨恨嗔痴贪的化身,藏在地脉最深处滋长着。
是神明最大的,劫!
亲眼目睹朝夕相处的神明们一个个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把祝阑带过来了,最终换过来的,却是怨鬼无尽的嘲笑。他内心深处某种的火山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充斥脑海,成为推动他迈出那道神的最后一步!
神的气息骤然爆发!
随着提芦枪的枪影闪出,斩向阎罗王身体,祂只是冷哼一声,徒手将那道枪芒捏爆在空中。
像折断一根筷子般简单。
在怨鬼面前,哪怕是阎罗王这样的神,都没有什么反手之力,更别说一个新晋级的小神了。
在场的大多是普通人,原本肉身在阴间损耗寿命,又被神的力量一波及,肉身根本坚持不住。
“哇!”的一声。
呕出精血。
他们眼睛、鼻子、耳朵都在不正常的冒血,直接昏倒在地。
连那些有修为的都经脉一震,喉咙哽血。
云峰真人看到这一幕,身体忍不住颤抖:“为何……为何……会这样?”心中某种信念像是崩塌了。
那时祝阿花,是真的来找他了。
希望他们这些老家伙们能出山前往地府一看,但他拒绝了。
一种名为贪欲的情绪占据理智,没有上古秘术,他便不会出手。
百年前的前辈……与百年后的他们,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众……众位道友们,快,快打开护阵,他们力量根本不是人类能承受的。”云峰真人精神恍惚,直到旁边人呕血,才反应过来大吼道。
“是!”各宗门有修为的人不多了,都是百年前残存的一些老家伙罢了,硬扛着那股威压,开始双手掐诀。
很快,一道巨大的护阵出现在人群脚下。
五彩神牛的剑芒没能伤到怨鬼,看到那轻易被挡住的力量,他的脸色一白……
该死啊!
他本想趁祂不注意,给上一个伤害让祝阑顺利逃脱,现在看来就像个笑话。
五彩神牛抬起头,看到曾经熟悉的人身体被讨厌的人占了,嗓子像是咽苍蝇一样,握着提芦枪的手掌再次握紧,面目狰狞的再次刺过去!
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