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新明在床上虽然病没完全好,但已经有力气说话了。
他扫了一圈,看到何红莲的一瞬,脸色慢慢的沉下来了。
他颤抖着手,想要说上一句完整的话时,不免还带着几声咳嗽。
可即使这样,他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何红莲,问道:
“何红莲……,你,你告诉我,这席子是孩子不小心买错了,对吧?”
这一瞬间,庄新明的脑子想了很多很多。
从何红莲带着庄毅来到庄家的第一天开始,他庄新明便将庄毅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
晴晴有的,庄毅一定有。
外人谁敢说庄毅不是他亲生的时候,他一定会在外面反驳,告诉别人哪怕庄毅不是他亲生的,但进入庄家门的那天,庄毅就是他亲儿子!
“你嫁给我之后……,我从来没有亏待过庄毅一天!”
说到这里,庄新明的眼眶越来越红。
他低头看了看那玉席,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有些悲凉。
那一直躺在身下的玉席,竟然是死人墓里挖出来的,这和尸体躺在一起有什么分别!
庄新明甚至觉得眼前有些黑,他想不明白孩子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些年来,别人都给他说,要他小心,别到时候奋斗了一辈子的家产,就旁落给了别人。
其实庄新明根本就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因为他心里早就对财产有了规划。
庄毅是他的儿子,自然会有他的一份的。
可是……
宋老名声在外,根本就不会贪钱,卖这等死人玉。
除非……,除非儿子是故意的!
庄新明的手,颤颤巍巍的抹了一把脸,对着何红莲苦笑道:
“他天天张口闭口叫我爸爸,但心里……到底真正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这些年,他庄新明一直努力为这个家打拼奋斗。
他的心里对于庄毅看得和庄晴晴这个亲生的一样重要。
因为他亲眼看到年龄才九岁的庄毅,大清晨出门买他最爱吃的豆花;在他要出差时,庄毅似懂非懂的答应他会好好学习,然后追着车子跑了百米远……
庄新明说到这,说不下去了,老眼里泛出泪花。
当初庄毅第一笔创业盈利,就买了这个玉席,说要孝敬自己时,庄新明满心满眼里全是感动。
庄毅说,这玉席能延年益寿,永葆青春,希望爸爸能永远陪他。
那一刻,庄新明只觉得庄毅虽不是亲生的,但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所以躺在玉席上的时候,庄新明总感觉自己躺在了一片孝心上面。
只是眼下在看这玉席,庄新明的心就是拔凉拔凉的厉害。
孩子将这样的玉席送给自己,到底是希望爸爸能永远陪他,还是……希望爸爸早点死去啊?
早点死,就能好分家产了,是吗?
他的一腔真心,难道就喂了这么两个白眼狼?
……
进丰阳市的路上,庄毅几乎一路红灯,加快行车速度,回到了浅水湾别墅。
下了车,他毫不犹豫的把后座满头白发的老者拽了出来,接着就往院子里赶。
庄毅从小就与庄新明感情很好,路上走的急,好几次险些摔倒。
自从庄新明得了这怪病后,全家人都愁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庄毅见他爸病成这样,就拜托道上的朋友四处打听有没有靠谱的医生。
还别说真向人打听到了。
那个朋友的爷爷在政界当厅级干部,消息比较灵通,就推荐了省副院长。
这个副院长洪清出身医者世家,很多疑难杂症他都治过,名气打出来后经常给一些政要富商看病。
如今入行也三十个春秋,现在就在省院挂个副院长的职称,想请他再出门给他看诊,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于是,庄毅撂下一句“我怎么着都要把洪清给找来”,就独自驾车出门了。
这不,眼下他不知道花了什么功夫,终于是亲自把洪清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