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半小时的事情。
“嘿嘿,张帅,某是真的服了你了,刘氏贼子做梦也想不到,堡墙下边有几十个凶神在等着取他的狗命,他也想不到我们烧前门,其实真正的目标是后门,哈哈哈,他更想不到翁翁并没有离开,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张晟活动一下有些发僵的身体,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准备,没有接话。
“哈哈,张帅,罗四那个死鬼但凡有你一半的脑子,也不至于让那么多兄弟损伤,绝了,你真的绝了,你咋就能想到让我撤退时从一人一支火把变为了一人两支的呢?刘贼还认为我们退了,其实,我们一半的人留了下来,主意真绝。张帅,没得说,自今而后,某杨麻子认定你了……”
旷野中,杨麻子带着兴奋低低的唠叨不休,张晟已经没有心思听他的唠叨,转换一下身体,双眼死盯着前方的坞堡脚下,那里,才是今夜成败的关键……
天上的星星闪烁不定,紧靠在堡墙边上的于仲,脑子转个不停。
现在的山谷,又是大兄做主了,一会儿的登堡抢门,一定不能让大兄失望。
想一想,自己自幼失去了阿翁阿母,是张叔父和婶娘收留了自己,有一口吃食,他们舍不得吃,两兄弟必定每人一口;有一件衣衫,他们舍不得穿,两兄弟会一人一天轮换。
唉……
好人咋就命不长呢?几年前的那场瘟疫无情的带走了叔父和婶娘,他们这份活命的恩情自己已经无以为报,只能加倍的奉还于大兄,以后,哪怕豁上自己一命……
“屯长,时辰差不多了。”于仲的思绪让边上低低的呼叫打断了。
赶紧的收拾起心思,于仲看一眼天空中的星星,确实,时辰差不多。
望一眼倒伏脚边的登城梯,又左右扫一眼堡墙脚下一具具散乱的“尸首”或暗影,于仲贴近周大,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竖起了耳朵。
“屯长,早就听不到脚步声了。”陈大看着于仲的神情,又低低的说了一句。
于仲并没因为陈大的耳语而放松警惕,依然耳朵紧竖。
大兄的事情马虎不得!
呼噜……呼……风声?不对,是鼾声。
安全了!
于仲确认了安全,缓慢的起身,想扶起低伏的登城梯,周大跟着起身,紧跟着,堡墙下一个个或坐或躺或卧扮做尸首或杂物的黑影次第起身。
“哗啦……”甲叶的声响,响起在静夜里,格外的刺耳,于仲的心扑通一下,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停住了身体,心中后悔的要命,自己咋就忘记了这个事情呢?
“我们来。”陈大耳语一句,冲边上招招手,几个黑影轻手轻脚的开始抬扶登城梯,于仲保持住弯腰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一架,两架……
三架简陋的登城梯让人抬起,沿着堡墙缓缓的上送。
“咣……哗啦……啊……”突然间,一架登城梯由于抬起的过快,在堡墙上磕了一下,引出一声响动,拈梯贼卒吃惊之下,惊叫了出来,连串的声音在暗夜中格外的响亮。
“什么人?”堡城上传来呼呵声,随之火把晃动,脚步声起,一个脑袋探出了堡墙上的垛口。
“敌袭……敌……啊……哇……”仆卒叫了半句,一支利箭便直透面门,惨嚎声打破夜空的宁静。
“架梯,登堡……”连串的变故,让于仲不再有顾忌,嘶吼一声,弯腰拎起脚下手臂粗的铁木棍,左胳臂一个上引,搭上登城梯,双脚已经开始上行。
登城梯在上升,于仲也在上升,当登城梯搭上堡头的一刻,于仲一个纵跃,双脚已然落在了堡墙上,手中的木棍斜举,双眼死死的杀定住了向自己奔过来的几个仆卒,一个冰冷的字眼从他的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杀!”
嘶喊过后,于仲猛的一个前扑,铁木棍倒提,被他抡圆了之后猛一发力扫向跑在最前边的两个仆卒,可惜,两个仆卒还满来得惨叫,一个在棍棒加身之时,脖子弯成直角,另一个被铁木棍的余劲带着,只来及发出一声闷哼就被送下了堡墙。
“杀!”
仿佛为了应和于仲的嘶吼,在他呼喝过后,坞堡的旷野中突然响起一声震天的轰叫,紧跟着,几百个黑影从地上一跃而起,摸黑向坞堡扑了过来。
“敌袭……”
“咚……咚咚咚……”
嘈杂声响起在刘氏坞堡,警鼓不绝,灯火又一次在一片慌乱中亮起,无数衣甲不整的仆卒呼喝着冲向登上堡墙的梯口。
“杀!”
“啊……呜哇……”
“杀!”
于仲混身浴血,手臂粗的铁木棍劈砸抡扫,每一次棍砸,必然有一个仆卒脑浆迸裂、红白之物四溅、每一次横扫,仆卒手中的兵器定会脱手,迎上这一队杀神,仆卒们的腿开始发抖、拿着枪矛的手开始发颤,脚步开始后退,五十个杀神在于仲的带领下,一路直扑北门,他们所过处,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和几具残缺的尸首以及成排连片、声震云宵的喊杀声……
张晟呼哧带喘的爬上了堡墙,残尸遍地、一条血路自西向北延伸过去,福叔带着的弓箭手正在堡墙上压制着堡内的射手。
听声音看动静于仲等人马上要到达正北,打开堡门只是时间问题,而先他一步扑上堡墙的杨麻子,已然带人扑下了堡墙扑向了院落,和仆卒们混战在了一起。
看着眼前的场景,又向山口的方向张望一眼,一条蜿蜒的火龙已经从山口往坞堡行进过来,这一刻,张晟彻底的放下了紧绷着的神经,既然让小爷上了堡墙、破了堡,对不起,那在下就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