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坐直身子,“什么意思,嫌我给你丢人了?
看到儿子眼底的嫌弃,尤氏心一痛,“你是男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只知男子脸面,可知这么大侯府支撑有多难。”
“我算计,我装演,你当我愿意这样吗!”
“你外祖母年轻时只顾着跟妾室争风吃醋打擂台,嫌弃我是个女儿不能给她争宠,从没管过我,以致我出阁前连管家理事都没学过。”
尤氏说着眼眶泛红,“你父亲不嫌弃,家里家外他一手管,他在世时我何曾为府里事发过愁,何需处处算计,我那时也是个不问世事的闲暇妇人。”
“谁知你父亲早早撇下我们走了,母家指望不上,夫家也没个帮衬,逼着我从后宅走到堂前,你可知没人撑腰的孀妇立足世间多难。”
眼泪不自觉滑落,“别家女眷有父兄丈夫依仗,底气十足,我只有个年幼儿子,家里没个成年男子,在外应酬腰板都挺不直。”
“遇到些个歪心贵妇调侃挤兑,我连跟人争执的底气都没有,她们何以这般,还不是知晓我身后无人肆意欺负。”
尤氏眼泪哗哗地流,“为支撑侯府为拉扯你,我豁出去脸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苦苦撑着这个家。我难道不知精明世故招人烦,可我做的一切为了谁,别人看不起我就罢,唯独你不行!”
帮母亲拭去眼泪,陆云舟安慰,“好了母亲,是儿子话说重了,您别难过,儿子现在大了,您也熬出来了,以后自有儿子依仗。”
尤氏渐渐止住哭声,“我是精明算计,可我的计划原也没有问题,还不是你。”
幽怨地瞥了儿子一眼,“你要是对知意好一点,我们日子本可以过好,偏偏心系那个狐狸精,为了她看看这个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说曹操曹操到,褚双双也赶了,知晓陆云舟在此,意欲让他帮着自己将中馈和债务推出去。
尤氏岂看不出她这点心思,身子一软,靠在软枕上,一副虚弱不堪。
“双双通晓管家理事,也承诺定不负所托,相信中馈之事定能摆平,我身子不好,休养几日,莫来烦我。”
褚双双话还没说就被婆母堵了回来,尤氏又一句你们都回去吧,莫打扰我休息,将俩人退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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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那么快就跟她签了和离书?”
陆云舟不解,“怎么,有什么问题吗?你不是一直劝我及早跟她了断吗?”
那也该在了断前让她把这些债务摆平了再放人走啊,不过这话褚双双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我是觉得事情有些太仓促了,缺乏周全。”
“这话怎讲?”陆云舟越听越糊涂。
“你一直怪我在和离事上太磨蹭,动不动因此跟我置气,而今事情办了你又嫌我做得太快,你到底想怎样?”
见男人领略不到自己意思,可又不好直言是想让江知意补债务,褚双双不知怎么表达,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抹眼泪。
这样子看得陆云舟心烦,母亲哭完这边哭,哄了这个哄那个,男人一个头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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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书院
婉如给学生上完课后来到三楼看台,眺望远方舒缓身子,贴身婢女端上炖好的银耳莲子粥。
主仆来正说着话就见方柔也来了。
“枫哥来书院与几位交好友人谈诗论画,我逛街路过此,一会儿同他一起回府。”
婉如嗯了声,示意她落座,“正好有件事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