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子珩有些犹豫,“你不担心母亲……”
“不担心。”
女子眉眼笑得清亮,“高堂尚在,你又是家里长子,向家都靠你撑着,搬出去会让人指责你不孝。”
向子珩还是担心妻子,可婉如是真想通了。
曾经不能生养一事是她痛处,她将此事看得重之又重,婆母拿捏着这点,随随便便抛出两句,便能戳到她心窝肺管,令她数日无法恢复。
可无欲则刚呀,人只要没了软肋,对方还能怎样,躲避倒像是怕了她。
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面对死亡都能坦然,又何惧怕面对一个婆母。
丈夫又对她信任情深,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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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祭祀天地宗社后,大殿上,身着明黄龙袍的萧胤宸从父皇手中接过玉玺。
男子目光如炬,浑然天成的贵气如日月明耀,行至龙椅前,俯瞰芸芸众臣,宣布从今往后他是大梁国天子。
侍从高昂的声音宣读着圣旨,殿中百官再次跪拜,随之新君继位诏书传至天下。
立在下方的孟太师竖耳听着侍从宣读,新君礼敬太上皇,又追尊其母,直到大礼结束,全不提封后一事。
照理说新君登基之时应同时宣布后位册封,皇帝此举让孟太师深感不妙。
与此同时,东宫嫔妃也迁至后宫,大封六宫圣旨下达。
【封兰侧妃为兰妃,宁良娣为宁嫔,孟良娣为孟嫔】
宣旨太监收起卷轴,全程亦没提孟鸢一字。
人们无一不露出隐晦神色,或奇怪或窃喜,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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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后宫西北方的揽月轩,这里人烟稀少,寂静清冷。
朱红大门悬着把沉重铜锁,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把守。
长巷偶有宫婢太监走过,每每经过此处都忍不住瞄上一眼,随之低头快步离去。
透过大门,一道身影呆呆立在院中,女人不复往日雍容华贵,纵然衣冠依旧,可也掩不住浑身的颓废之气。
屈辱的日子让她生过自戕念头,可又不能这么做,否则便成了畏罪自杀,还会连累家族。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望着远方云端,礼乐声不时随风传来,女人一双眼里说不出的复杂。
新帝登基,大典热热闹闹举行,原本此刻应凤袍加身坐在高处接受众人跪拜的她,却被困于此地无人问津。
天下竟有这么讽刺之事!
一口闷气流窜在身体,如何都舒展不开。
凤位啊,那是她自懂事以来的梦寐以求,而今就在眼前,一步之遥却如何都触碰不到,孟鸢心里像爬满了蚂蚁。
她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初怎就把那对孩子要到膝下!
招这个事端做什么!
若非如此,此刻她早坐在凤椅上睥睨众生。
当初有多得意眼下便有多凄凉,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要到抚养孩子一事会毁掉自己,让她与最珍爱的后位失之交臂。
这代价也太惨痛了!早知今日,她是说什么都不招惹那对烫手山芋。
想到此刻外界对她的嘲笑,想到东宫嫔妃的喜气嘴脸,铺天盖地的憋闷让女人几欲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