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泰沉默不语,半晌才道:“武林盟主么,那倒也不是未曾有过。” 众弟子都是一惊,齐声道:“武林盟主?” 陈观泰道:“你们可知我衡山派为何这些年会如此衰落,不要说少林丐帮,就连天台这样的宗门都把我们比了下去。” 江忘亭道:“我只知是从三四代老祖我派就日趋势微,这些年师傅励精图治,我派蒸蒸日上,想来不过多久我派就能恢复昔日荣光。” 陈观泰笑道:“哪里有这么容易。这本是江湖密辛,更是我中原武林的奇耻大辱,伤怀之至,老一辈的人多不愿提起。” 萧登楼道:“还请师傅指点。” 陈观泰道:“我既开口,自然是要说与你们知道。不到七十年前,金兵凶蛮,我大宋岌岌可危,国难之际,我武林中人终于忍耐不住,少林、丐帮、昆仑、还有我衡山四派广发英雄帖,号召武林各派齐聚嵩山,那是几百年来,武林从未有之盛会。我那时不过七八岁,刚刚开始练气,家师放心不下,也带了我去。当时嵩山之上到处都是来自各处的武林高手,但凡江湖上有些字号的门派,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尽皆可以上山与会,盛况之空前,如今想来还是叫我心潮澎湃。”陈观泰脸上也难得露出激动之色,又道:“说是四派主持会盟,其实只有三家,昆仑地处偏远,向不问中原之事,只是挂了个名目。英雄大会筹备了二年,武林中绝大部分的好手都是与会,大会一连开了一个多月,终于商定了几件大事,第一件,武林各派以国家兴亡为重,齐力抗金。” 萧登楼和陆秉轩齐声道:“好!” 江忘亭道:“正是,这才见我武林中人的根骨豪气。” 陈观泰道:“不错,国仇家难之下,我武林中人也是义不容辞。我武林中人不比兵马军队,但胜在武功高强,高来高去,各派高手以刺杀金军大员为主,其余各地弟子协助官军抗敌。第二件事,江湖各派各人搁置恩怨,十年内江湖颁禁杀令,只要是抗金的人,不论门派,过往,不许寻仇,更不许妄杀。” 奚章台道:“这个倒怕是难了。” 陈观泰道:“不错,那时江湖之乱,尤胜如今,强势的宗门势力众多,门户之见,地域之争尤烈,江湖中的仇怨着实不少,若是不加约束,自己人早就打起来。当时嵩山之山,日日有人比武较量,流血受伤。” 陆秉轩道:“师傅你老人家,一会武林,一会江湖,这不是一回事么。” 萧登楼笑道:“师弟你出外不多,这江湖三教九流、市井中人、商旅商贩,凡在天下走动,市集聚合的,都可以称江湖中人,金、皮、彩、挂、评、团、调、柳、风、马、燕、雀,那是数不胜数,而我武林一脉则是以武为主。” 陆秉轩道:“师兄说的‘风马燕雀’这些我倒也听过,不过这些不也是我武林中人干的么。” 萧登楼道:“我武林中人也要吃饭,各行各业,各门各宗都有,自不足奇,不过江湖之中可不是全靠武功,很多人不会功夫照样混的风生水起,纵使你武功高强,江湖中也有的是骗你害你的手段。”他石渡镇上,差点让萧平安毒倒,江湖上各种邪门歪道,千奇百怪,防不胜防,绝不是你有武功就万事大吉。 洛思琴道:“小七你若是有兴趣,哪日来我俩家中,我烧几个菜,你们师兄弟好好聊聊。咱们现下还是好好听师傅说事。” 陆秉轩笑道:“好,好,一定,一定。” 陈观泰道:“不妨,你们都多些江湖历练,出去行走,我也放心。这第三件,便是推举出武林盟主,成立天下会,由少林方正大师任武林盟主,我衡山三祖梁漱秋和丐帮帮主洪元庆为副盟主,各派选代表高手入长老会,共同决策议事,长老会的人便是一方一地的主责之人,再筛选精英为执法队,管束各方。我武林中人多是谁也不服的性子,这盟主副门主三人众望所归,倒也无甚争执,但这下面的长老会,执法的精英会就麻烦,各派都想塞人进来,不为权利,也为宗门面子,更是谁也不愿居谁之下,吵吵闹闹一个多月,终于定了长老会的人选,执法的精英会实在定不下来,索性交由各地自己去建。” 说到此,陈观泰苦笑一声,道:“我武林中人其实一盘散沙,本来这会开了一个月还是开不完,你争我吵,各怀心思。那是靖康二年(1127),突然山下传来消息,金兵攻取东京,连徽、钦二帝都掳走了。方正大师也是摇头苦笑,道,我们空谈误国,争来争去,连皇帝都被人抓去了。众人都是汗颜,草草散会,回去整顿势力,准备与金人死拼。初始之时,凭着一腔热血,倒也做成了几件大事,连杀了金国多名大将高官。但金人注意之后,也是寻找北方的武林中人应对,更可气的是大宋官兵无心御敌,反倒对我去帮忙的武林中人各种猜忌。此后二年,各门各派都是损失不小,而所谓武林盟主根本指挥不动,下面各地自行其是,有些门派更是金也不抗了,只顾自己保存势力。我衡山派是发起之派,老祖更是副盟主身份,是以我衡山弟子奋勇当先,总是身先士卒,伤亡更是惨重。方正大师,我派老祖和洪帮主三人见大宋形势越来越差,天下会形同虚设,也是焦虑,商议之下,决定干件大事,召集数百高手,北上刺杀金太宗完颜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