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她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管家脸上的笑容再次凝固了:“怎么,小姐,您对他们不满意吗?”
莉莉丝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们需要这些玩意儿?”
晚饭时,莉莉丝曾经抱怨他们弄来了“几个无用的男人”,她抱怨的是“无用的男人”,而管家却以为她的重点是“几个”。
“我以为你们会需要他们,因为我听说……”管家及时止住了话,没有说出那些传遍大街小巷的“淫|乱女巫”的传言,“听说你们感到无聊……”
“哦?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用他们取乐呢?”
“那当然是……随你们所愿,他们只是一些奴隶。”
莉莉丝扫了一眼那些低眉顺目的男□□隶:“包括杀了他们?”
管家愣了:“啊?”
“你知道的,我们是嗜杀的女巫。”
男人们依然低着头,可他们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管家露出尴尬的笑容:“小姐,希望您尽量不要这样做,他们虽然是奴隶,但也是伯爵的资产。”
“……资产么?”莉莉丝笑道,“哈,这只是个玩笑,如果我们心情好的话,是不会随便杀人的。”
管家的笑容变得尴尬,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肩膀也缩了起来:“我们只是希望客人们得到最好的招待。”
“可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我觉得你们在区别对待……”莉莉丝大步走向管家,在他耳边轻声道:“当汤姆的商队来到维尔博时,温士顿·迪福也会迟迟不见他们么?”
管家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几乎无法掩饰住内心的震惊,看向莉莉丝的眼神中混杂着惊讶与恐惧。
“怎么,需要全知的女巫再多说一些你们的事?”莉莉丝笑道,“我倒是无所谓,但在说的过程中,也许我的心情会变得更糟。”
管家的身体后倾,像是逃避什么恐惧的东西一样拉开了与莉莉丝的距离。
他的嘴唇不自觉地颤抖:“不、不需要了,那、那么……如果小姐们没有什么其他需要,我就先退下了。”
当管家逃也似的离开时,洁希德和奥特琳两姐妹笑得弯下了腰:“哈哈哈哈,你们看到了吗?那个管家被吓到了。”
“他胆子好小啊,好好笑!”
与笑个不停的女巫们相反,女仆们的呼吸变得沉重,她们或是低着头,或是捏紧了自己的衣服。
“你们是在害怕吗,别担心,”狄赖走到那些女仆面前,背着手,歪着头看向她们,“我们又不是要杀你们,我们很少杀女人的。”
“不、不……”一个女仆回复,“我们没有那么想。”
“有趣,原来迪福伯爵府的管家那么胆小,”莉莉丝坐在桌前,翘起腿,拿着茶杯把玩,“竟然会因为一句试探的玩笑话而发抖。”
随着这句话,有些女仆握起了拳。
“怎么,姑娘们,你们有什么话对我说吗?”莉莉丝问向女仆,“你们都知道我们很少杀女人了,怎么还战战兢兢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女仆们面面相觑。
“没有话说么?”莉莉丝皱眉,“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小姐,你不能那样威胁格雷格先生,”终于有女仆站了出来,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恭敬,但依然掩饰不住声音里的气愤,“这里是温士顿·迪福伯爵府,而他是伯爵府的管家。”
“对,你们的主管,你们的主人。”莉莉丝笑道,“一位早就知道我们是凶残的女巫,却让你们来照料我们的主人,一位抛下你们自己逃也似地跑了的管家。这样的人,你们却把他们视为命运共同体。”
女仆们的脸上交织着愤怒与屈辱:“女巫小姐,您只是客人,我们怎么相处是温士顿·迪福伯爵府的事。我们已经习惯了,如果遇到麻烦的客人,我们就会变得辛苦。”
这种表情莉莉丝已经见到太多了,每当人们被戳中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是她们往往会把怒气对准说出刺中她们的话的人。
“哦,难道是我们在挑事么?”莉莉丝说,“只需要温士顿·迪福尽快出现,解决我们的问题。”
“伯爵大人很忙,他……”
“他在评估风险,计算得失。毕竟温士顿·迪福是个圆滑而惜命的人。当然……他只惜他自己的命。”莉莉丝走到那些男人面前,一个一个扫视他们,“做这种事如此熟练,看来伯爵府有不少可以招待别人的资产吧……让我猜猜,以往来伯爵府的客人和我们不同,这个房间里应该不会一次性出现这么多男□□隶吧?”
女仆们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小姐……”
“在其余‘客人’与‘伯爵的资产’玩耍的时候,你们也会这么多话么?”
“那、那……”
“那她们之中有人被折磨么?有人被虐待么?有人遭遇过更惨的待遇么?”
女仆们变了脸色,她们结结巴巴地说:“那是为了大家的利益。”
“对,为了维尔博的和平。”
“哦,”莉莉丝托着脸颊,弯起嘴角,“难道除了奴隶之外,他们没有骚扰过女仆吗?”
一些女仆的身体开始颤抖:“这是没办法的事,发生战争也会死人,还会死更多人。”
“确实,战争也会死人。”莉莉丝笑道,“真不错。所以,为了不发生战争,就牺牲一部分人,满足他们贪婪的欲望吧。为了不让更多人死,就纵容他们,让他们为所欲为吧。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只能抱在一起哭一哭,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哭完再祈祷下一波客人不会这么残暴了,再看看其他凄惨遭遇的人,一边诅咒这个凄惨的世界,一边庆幸不是自己,自我安慰幸好我们活在一个幸福之地。”
“啊啊啊……”一个女仆忽然精神崩溃,她抱着头蹲了下来,“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你怎么可以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你明明……明明是个公爵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多辛苦!”
“……”莉莉丝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猛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公爵小姐啊,确实,你说得对……真不错,公爵小姐,真棒啊,和平的维尔博。”
也许她们永远也想不到,公爵小姐经历的无数个结局中,也曾被人当做奴隶买卖过。
或者在科尔里奇国,或者被绑在狭小的船仓里,漂洋过海被卖到异国。
一旦成为奴隶,过去的出身便毫无意义,良好的气质、漂亮的脸蛋、光洁的皮肤只会成为人贩要价的砝码。
当和其他人站在一排,被人挑挑拣拣时,当被虐待、被折磨时,总是会听到“看啊,她原来可是个贵族小姐呢”之类的幸灾乐祸的话。
偶尔她也会看见一些同情的目光,只是那些目光并没有治愈她,反而使人更加憎恨这个世界。
女仆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大笑的莉莉丝。
而女巫们则站到了莉莉丝身边。
是啊,为了维持这个世界虚假的和平,总会有人被献祭,总有人牺牲,有些人只是不幸的那个而已。
而已……
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些人呢?
公爵家的小姐都能沦落到此,其他人又哪来的自信确信自己不会有这么一天?
一开始,公爵小姐不知道奴隶、平民出生的人被悄无声息地杀死更惨,还是被踩入泥地,让人获得优越感的“贵族奴隶”更惨。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比惨毫无意义,苦痛只是苦痛,靠别人的困难吸取能量、期望别人的同情怜悯施舍和自怨自怜自我麻痹都是一条向下堕落的不归路。
“不错,”莉莉丝收起了笑容:“既然温士顿·迪福为我们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那我们也没必要辜负他的好意。”
她扫视着站成一排的男人,冷声道:“把衣服全脱了。”
奴隶们顺从地脱下了衣服,面对着迅速脱光了衣服的男人们,女仆们的脸变得通红。
卡珊德拉一边捂住自己的眼睛,一边问那些女仆:“喂,你们怎么不走?”
“哎呀,”洁希德和奥特琳叫道,“你们还要在这里看吗?”
“是想看我们这些邪恶的女巫们玩乐吗?”
纳利塔好心地提醒她们:“姑娘们,我们觉得你们还是出去比较好。”
“快出去吧。”伊芳红着脸,拉着狄赖往外走,“我们一起出去,正好我要去找巴泽尔,你们带我去吧。”
“又是巴泽尔,巴泽尔,好吧,巴泽尔。”克利欧耸了耸肩,帮她们打开了门,“走吧走吧,你们都走吧。”
女仆们被赶了出来,房间的门无声地合上了,隔断了所有外人的视线。
女巫的笑声持续到深夜,没有其他人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凌晨时,奴隶们被赶出了房间,他们被套上了束腰和被裙撑撑起来的裙子,脸上画满了奇怪的妆容,穿着丝袜,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而据清晨收拾房间的女仆们所说,女巫们把自己的裙子和奴隶们的衣服都撕成了碎片,这使得她们费了不少功夫整理房间。
也许人们会根据这些线索联想出不少香艳故事。
但无论如何,第二天,温士顿·迪福伯爵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