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将弗朗西斯揍到昏迷,莉莉丝才甩了甩拳头,用手背擦掉溅在脸上的血。
她撕掉弗朗西斯的丝绸外套,牢牢绑住了弗朗西斯的手。
当莉莉丝拿着魔法石站起来的时候,欧诺弥亚递给她一套干净的衣服。
莉莉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赤|裸的,而被弗朗西斯拿走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
“要怎么处理这家伙?”塞赫美特踢了一脚弗朗西斯,问道,“杀了他吗?”
“……”从心底而言,莉莉丝想要杀掉他以绝后患,可她不确定现在能不能杀掉弗朗西斯,以及杀掉他以后,会不会像以往一样变成坏结局。
莉莉丝皱起眉,在心里考量着弗朗西斯现在的地位,他对魔法协会的作用,他这次的目的,他周围的人,以及种种后续和影响……
在思考的过程中,她无意间看见了还在河里的女人们。
闯入的窥伺者已经被抓住,可女人们并没有欢呼雀跃,她们依然把身体浸在了水里,紧张地看着这边,有人身体发抖,有人眼眶带泪。
“好了,”莉莉丝安慰大家,“已经没事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使得其中一个女人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太有感染力,让很多女人鼻头发酸。
莉莉丝记得这个嚎啕大哭的女孩,她叫凯莉,是她们从强盗窝里救出来的女人之一。
“在被强盗掠走之前,凯莉还有个被诬陷成女巫烧死的姐姐。”塞赫美特说,“她亲眼目睹姐姐被扒光衣服侮辱、游街,最后被架上火堆。”
哭泣的女人越来越多,不只是河里的,还包括岸上的。
她们可以合力对付盗贼、野兽甚至魔兽。
可刚刚发生的事情,使得很多人应激。
一种共通的情绪感染了所有女人,这个龌龊男人的行为勾起了女人们不堪的回忆,让她们的情绪重新回到某个痛苦的、被凝视、被侵害场景中。
面对着女人瑟缩的表情,和弓着腰护住胸脯的狄赖,莉莉丝本已经松开的拳头重新握紧了,她改变了主意,对塞赫美特和贝斯蒂说:“把这个家伙扒光了,绑在树上!”
当弗朗西斯被冷水泼醒以后,他马上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疼痛,不需要镜子,他也能猜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脸变成什么模样。
他被赤身裸|体地绑在树上,而那群女人,已经穿戴整齐,聚集在不远处。
当看到独自站在不远处的瑟茜时,他的眼中逐渐染上了怒意。
他不是第一次栽在女人手中,但这是他第一次在如此自信地情况下惨败。
他有魔法,他洞悉女人的心。
他原本以为他能用魔法震慑住她们,而这群赤|裸的女人不敢从湖中出来,即使其他人赶来,他也可以用湖中的女人威胁她们,更何况他还有“忠犬”瑟茜。
可无论是莉莉丝,还是瑟茜,都与他想的不同。
她们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女人!
“啊,”莉莉丝随手把木质水盆扔在地上,“醒了?”
“怎么?”弗朗西斯扫视了在场的所有女人,视线在独自站在一旁的瑟茜身上狠狠地停了一会儿,又回到莉莉丝身上,“我以为你会杀掉我,结果您只是贪图我的身体?”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浮:“你可以早点告诉我的,公爵小姐,如果是您这样美丽的小姐,我随时都可以脱光了在床上等您。还是……你更喜欢和其他人一起享用我?”
“啪!”莉莉丝甩出了一个耳光,打得弗朗西斯偏过了头。
“哈……”弗朗西斯吐出了一口带血的痰,然后回过头,看着她冷笑道,“怎么,公爵小姐,您喜欢这种玩法?”
莉莉丝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你们看到了么?”
女人们迷茫地看着莉莉丝,当弗朗西斯看向她们时,不少人移开了目光,不去看弗朗西斯。
“在这个世界,动物们从来不会因为裸体而羞耻。只有女人,只有女人的衣服被扒掉,只有被他们看到女人裸|露身体,只有他们偷窥女人的裸体和私|处时,我们才认为这是对女人的羞辱,甚至我们一想到这样的经历就会感到痛苦。”莉莉丝指向弗朗西斯,“你们看看他,这样一个男人,光天化日之下,被我们毫无遮拦地五花大绑在树上,他却没有因此而羞耻。当一个女人被绑在这里,人们可以想出无数的词来羞辱她,但一个男人受到了同等待遇,我们甚至连看着他的身体都觉得受到了屈辱,连羞辱他都会词穷,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凭什么他们与我们不同?”
女人们的视线重新聚集在弗朗西斯身上,可她们的视线对弗朗西斯毫无杀伤力。
即使弗朗西斯被绑着,即使弗朗西斯浑身□□,他的注视依然让穿戴整齐的女人们不安。
这是一种根植在精神上的,根深蒂固的恐慌。
弗朗西斯明确地感受到了女人们的怯懦,他微微地笑了,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女人们,甚至有些享受起女人们的目光。
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使得一些女人再次偏过了头。
“转过头来,不要躲避!”莉莉丝指着弗朗西斯,“看着他,姑娘们!他不过是一个男人,这不过是一具虚弱的,男人的躯体!你们为什么要因为这具肮脏而丑陋的身体而恐慌?你们有剑,有刀,有各种各样的武器,随时可以要他的命,你们明明处于上位,为什么又要移开眼睛?”
当女人再次转回头的时候,一些人尖叫了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弗朗西斯竟然硬了。
伊迪萨迅速捂住了狄赖的眼睛,抱着欧若拉的纳利塔也下意识地偏过身,护住了怀中的婴儿。
她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弗朗西斯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生这种事,就像她们不懂为什么原来总会有些男人会把那个东西露出来,给她们看,令她们感到恶心和愤怒。
“只是女人的注视就会让你这样么?”莉莉丝冷言道,“弗朗西斯,你可真是个变态。”
“好吧,小姐,我是变态。”弗朗西斯笑着说,“但是您不喜欢它?它可是个好家伙,它尺寸惊人不是么?我用它满足了不少姑娘,女孩们对它爱得要死要活。”
莉莉丝握住了腰间的剑:“弗朗西斯,你真是个垃圾。”
“怎么了,怎么了?”狄赖伸手扒着伊迪萨的手,“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我看?”
“不,”伊迪萨说,“这不应该是小孩应该看的。”
“为什么?”狄赖终于从伊迪萨的手中扒开一条缝:“啊,有什么的,不就是他尿尿的东西翘起来了吗,不用捂我的眼睛,这个东西我看过的!”
与女孩略带骄傲的声音相反,在场所有女人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你看见过?什么时候?那男人对你做了什么?”伊迪萨板正狄赖的肩膀,连声问道。
“等、等下,伊迪萨,你弄疼我了。”狄赖不安地挣脱了伊迪萨的手,“就、就是之前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把他尿尿的地方露出来,说要给我钱,硬让我舔它。那可是他们尿尿的地方,又臭又脏,我才不会舔呢!于是我狠狠拧了它一下,就跑了。”
“你跑了?”伊迪萨重复问道。
“对,我跑了,”女孩亮着眼睛说:“我本来以为他会气得来打我,没想到他疼得弯下了腰,根本顾不上追我。于是后来我和小男孩打架的时候,就会打那里,只要我打中了,我每次都能赢,如果你们和人打架,也可以这样做。这是他们的弱点,他们太弱了!”
和女孩骄傲的陈述相反,现场所有的女人都陷入了愤怒之中,她们都明白这个小女孩曾经经历了什么。
而这时,这个狂妄的男人还在大笑:“天哪,小姑娘,你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你在嫌弃一个能让你疯狂的宝贝。”
听到这句话,女人们终于转过头,愤怒地直视弗朗西斯。
她们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莉莉丝一定要让她们直视这个男人。
当男人凝视她们身体的时候,她们觉得惊恐、羞耻、不安和痛苦。
可她们凝视男人身体的时候,她们依然觉得不安、羞耻,想要回避。
不能简单地置换,也无法简单地置换。
男人的凝视会让她们联想到自己或者别人被伤害被侮辱的经历,而她们的凝视却让男人想到了女人对自己的崇拜和性。
凝视这个动作本身毫无杀伤力,有杀伤力的是这个动作之中蕴含的情绪,和可以贯彻情绪的力量。
她们对男性凝视产生的恐惧是在以往无数女人的悲惨遭遇中,被驯化出来的。
而男人没有这样的遭遇,当他们被女人凝视时,不会感到恐惧,只会感受到被下位者仰视的快感。
“怎么样,女士们,你们对所看见的东西满意吗?”弗朗西斯癫狂地笑道,“承认吧,女士们,你们喜欢它,你们需要它,并且离不开它,你们害怕它,是因为它能征服你们,带给你们快感。”
“……”女人们沉默地看着他,她们掩不住自己脸上的怒气,还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寂静无声。
“……”莉莉丝等了一会儿,忽然转头,问向同伴,“女人们,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反驳他?”
听到这句话,不少女人愣了一下。
“也许你们看不到当他说你们需要这个东西,你们离不开这个东西时,你们脸上的表情。你们愤怒、不满、不屑、疑惑、甚至觉得荒谬和好笑。但是你们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莉莉丝问,“你们觉得他说得不对,你们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需要‘它’,看到‘它’也并没有那种饥渴难耐的感觉,你们觉得‘它’丑陋又恶心,但你们为什么不反驳他?”
“因为……因为……这种事……”一个年轻的女孩小声说,“说出来太羞耻了。”
一个稚嫩又有点哑的声音突然问道:“为什么?”
这个声音让所有女人心中都震了一下。
狄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但是她锲而不舍地问向自己信赖的同伴们:“我知道大家很不喜欢那个东西,也知道大家会羞耻,可我一直不懂,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