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赛薇拉忽然叫了起来,“啊!”
她一脸焦急和愤恨,似乎是想要表达什么。
她那无能的代理人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给她一支笔,”辛西娅公主说,“让她把想说的话写出来。”她指向代理人,“由你,来念出她写的话!”
一拿到纸和笔,赛薇拉就开始激动地写了起来。
然后她把写出的纸展开在众人面前。
代理人念道:“我并没有要求他给我买那些东西,我一直在恳求他放我自由!”
亚尔维斯的弟弟说:“赛薇拉,你本是个奴隶!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仗着我哥哥的宠爱为所欲为!”
“是的,赛薇拉。”康拉德国王说,“你是个奴隶,却能被侯爵看上,这已经是你天大的幸运了,你应该庆幸你有这样的美貌,你知道大多数奴隶都去了哪里么?他们有的去了矿井,有的成为了妓女,有的去了最艰苦的地方开荒……他们那种身份的人,即使是死,也不会有人在意,无法被人看见,更不可能来到这神圣庄严的法庭。”
原来你知道啊……莉莉丝盯着康拉德国王想,原来你知道那些人在受苦啊!
“所以,你应该感恩才对。”康拉德国王说,“你是个奴隶,是亚尔维斯把你从奴隶的深渊里解救出来,而你,却忘恩负义地杀了他。你这是恩将仇报,你没有记清你自己的身份,赛薇拉,你只是个奴隶。”
赛薇拉低下头,在纸上用力地写着,她的表情是如此气愤,以至于她写字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然后她对着众人,张开了她写完的纸。
那纸上写着——“难道我生来就是奴隶吗?”
看着那几个字,莉莉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赛薇拉不可能生来就是奴隶,她皮肤洁白,脸颊娇嫩,举止高雅有礼,会写一手漂亮的字,一看就是好家庭培养出来的。
她不可能一出生就是奴隶。
她可能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变故,也可能是误入了人贩子的圈套。
但是其他的人呢。
这个国家,这个大陆,这个世界里的其他人呢?
康拉德国王说的那些被卖去矿井,被卖去妓院的人们,他们生来就是奴隶吗?
他们生来就低劣吗?
若是没有奴隶主,又哪来的奴隶?
是谁将人们划分为三六九等,是谁用自己的贪得无厌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奴隶,是谁为了自己低劣的欲望买卖奴隶?
站在这里的赛薇拉,肮脏小屋里的哈妮,还有那数不清的,或者清醒或者混沌的女人们,生来就是别人的玩物么?
是谁对她们充满欲|望?是谁让她们变成欲|望的载体?是谁剥夺了她们的自由?
又是谁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身份的谎言?
是谁把人当成玩物?
这些权贵们、得利者可会因为这句话产生哪怕一丝的反省?
“难道我生来就是奴隶吗?”当代理人念出赛薇拉写的这句话时,全场哄堂大笑。
旁听席的贵族们也笑得前仰后合。
康拉德国王笑道:“哈哈哈哈,这种问题还要问吗?”
他乐不可支地眯起眼睛:“当然是这样,不然呢?”
不,不会的。
没有反省。
绝大多数上位者无法体会下位者的痛苦,他们不会,也不想体会。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有的只是傲慢。
和庆幸。
庆幸自己不是受苦的那一个。
然后鄙视那些人卑贱的出身,产生满足感与优越感。
“我是国王,”康拉德国王说,“所以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王族,贵族,世世代代都是贵族,平民世世代代都会是平民,奴隶自然世世代代都是奴隶。你们之所以身份低微,就是因为你们本性低劣,蠢钝且愚昧,如果你们想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要像我们一样,拥有崇高的心灵,做无数的善事,并且信仰神,得到神的宠爱,被神所庇护。”
赛薇拉怒视康拉德国王。
他有恃无恐,他知道一切,可他在装傻,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康拉德国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小声对身边的大臣说:“这个女人长得真的很漂亮,如果我把她带入王宫……”
“陛下,”站在一旁的辛西娅公主冷冷地说,“也许她会对您下毒。”
“我可以绑住她的手脚,把她禁锢起来。”
大臣委婉地说:“陛下,现在全城都在关注着这个案件,为了您的名誉……”
“好吧,亚尔维斯把她关在家里是对的,她的美貌确实可以引诱别人,哎,这些天性淫|荡的女人。”康拉德国王遗憾地耸了耸肩,对法官点了点头,“宣判吧。”
法官敲响了木槌:“赛薇拉·亚尔维斯毒杀唐恩·亚尔维斯一案,罪名成立,赛薇拉·亚尔维斯毒杀亲夫,罪无可赦,将于一周后处于绞刑!”
“啊!啊!啊……”当赛薇拉被拖下去的时候,她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那尖叫声饱含着无限的愤怒和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