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它猜疑思量的时候,戏台上的谢嘉树,却正暗中给李往矣传音:“这是给你开的场子,你这正主儿来了,是不是该由你来讲?”
李往矣拒绝:“谁开的场子谁负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李好书。”
谢嘉树笑着回道:“你就不怕我讲学水平太低,坏了你这‘寒山李往矣’的名声?”
李往矣并不受威胁:“不怕,到时候我以谢大公子的名号,去当几次偷心贼,做几次负心郎就好了。”
都是在一个院里混大的,谁怕谁?
不就比谁更不要脸么?
只要你谢家子的名声,比我李往矣的名声更差,那我的名声就好了。
谢嘉树也没想李往矣会受他的威胁,既然是他自己开场子,自然是要由他完成的。
作为寒山书院副山长的亲传弟子,他学问不差,并不怕讲演。
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李往矣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本来按照他的预估,李往矣需要两三天后,才会抵达这高丰国,到时候讲学已毕,李往矣人未到,却已成为城中名流大贤,好送他一个惊喜。
现在,却有种想去隔壁摘花,男主人却提前归来的感觉。
与鹤州父老约定的时辰到了,谢嘉树便不再与李往矣闲聊,开始了讲演。
他家先生董夫子,推崇亚圣孟子,治的是孟学,他作为大弟子,主治的自然也是孟学。
他今日主讲的便也是孟学,从性善之论开始,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再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最后到民贵君轻,几个时辰下来也是讲得声情并茂、繁花似锦,引得一阵阵喝彩。
连猫猫国师听了,也忍不住道:“小李子,这个小谢的学识也很不错啊,讲演的效果不比你在鸿洲州学差。”
李往矣难得听谢家子认真讲一次学,闻言回道:“其实他比我更适合做学问,我看的杂,他读得深,真要论起来,还是他更胜一筹。”
“那你作为周夫子的大弟子,就没想过努力一些,超过他?毕竟你要是真被他比下去了,你家先生脸上无光啊。”
“没事,我虽然不行,但我那二师弟,却是天生做学问的种子,他将来的学问,会超过谢家子,成为寒山书院第一人。”
“嘁,竟然想靠师弟,猫猫看不起你!”
李往矣却摸了摸它的头,小奶猫什么心思他还不懂?
不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兴致又起来了,想看他和谢嘉树打起来?
说起来他和谢嘉树当初,是有一个十境之约的。
如今山下相逢,两人却是都已经到了十境,是不是该有一番说辞?
当月上中天的时候,谢嘉树终于结束了他的讲学。
数千民众散去,他和李往矣、二小,则来到了他下榻的客栈。
入得独门小院后,他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模样。
猫猫国师把他一阵打量,点评道:“风神俊秀,卓尔不群,不愧是与小李子并列为寒山双骄之人,对得起这个称号!”
谢嘉树拱手作揖道:“这位就是猫猫国师吧?小可见过国师大人!”
“不用客气,猫猫早已与你神交已久,小谢谢,一会儿咱们好好讨论一些读书治学之事,你别看猫猫小,其实我也读了不少书。”
“那是自然,等下晚生一定好好向国师大人请教!”
猫猫国师转头瞪向李往矣:“小李子,小谢谢就比你会说话多了,以后你好好跟他学学,不要整天看不起猫猫。”
李往矣讨饶:“哪有,我怎敢看不起国师大人?”
“哼,猫猫说有就有!”
谢家子又看向旁边的宁小枝:“这位可爱的小妹妹,就是小枝姑娘吧?”
宁小枝立即上前见礼,乖巧回道:“小枝见过谢先生!”
谢嘉树温润笑道:“不用叫我先生,你既然叫更新为大哥哥,便也叫我谢哥哥吧。”
“是,谢哥哥!”
最后谢嘉树看向李往矣。
李往矣道:“没想到书院派来南梦华洲的人会是你,你不是在中土神洲游历么,怎么跑来这里了?”
谢嘉树回道:“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在烛照洞天中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引起了天大的涟漪。”
“当今天下看似平静,实际上暗流汹涌,烛照洞天回归一事,让很多人坐不住了。”
李往矣问道:“你自中土神洲而来,应该看清了中土神洲的近况,这天下第一大洲,可有什么乱象征兆?”
谢嘉树道:“乱象征兆自然是有的,天下真的要出事了,以我之见,最先动乱的,不是中土神洲,就是东南清嘉洲。”
“哦,这话怎么说?”
“正如你写给书院的信中所说一般,很多潜藏势力,都盯着咱们儒门,而儒学在中土神洲与东南大洲最盛。”
李往矣微微皱眉。
在与“转世者”萧立春交流后,他又写了一封信寄给书院,信上详细道出了他的忧虑,可从谢嘉树这话来看,这潜藏的乱流,只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那你今日所为何来?”
谢嘉树看了一眼宁小枝,回道:“第一件事,自然是带小枝回书院,小枝作为月之仙灵,与天上明月结下大道之契,对于未来大势至关重要,不可有失。”
“另外一件事,则是观察一下道门这边的形势。”
“我儒门一动,道、佛门二教,自然不会无动于衷,若是他们也下场与那些潜藏势力合流,那对于我儒门将十分不利,你已经在此游历了许久,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往矣当即将自烛照洞天归来后,遇到的所有事,详细地说与谢嘉树听,尤其是有关张问道这位新上任的道门行走,以及清梧道国之事。
听罢谢嘉树沉吟道:“看来道门也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乱啊,这次大劫,也有他们的一份。”
李往矣点头道:“不错,如此看来,这次的天下浩劫,比预料中的还要大且急,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就是不知道西净土洲那边情况如何。”
谢嘉树回道:“佛门那边肯定也不平静,儒道都出乱象了,佛门不可能独善其身,等将小枝送回书院后,我将走一趟西净土洲。”
“书院有交代,让你去过海上归墟,探查完山长下落后,东去清嘉洲,看看这座东南大洲是怎样形势。”
“论儒学之盛,近几百年来,清嘉洲还要胜过中土神洲,只怕祸患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