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颖,荣朝时候的户部侍郎,当时的户部尚书是老皇帝哪个妃子的父亲,只顾着贪钱挥霍,待得户部乌烟瘴气,只有王颖勉强还在做事。大周入城之后,秦非恕便提拔他做了户部尚书。
若只如此也罢了,王颖出身赫赫有名的琅琊王氏。
琅琊王氏在荣朝是举足轻重的大世家,家族子弟、门人遍布朝野,就连老皇帝肆意妄为,也不敢对琅琊王氏的人如何。
秦非恕登基后,琅琊王氏没说什么便默认称臣,但内心到底承不承认秦非恕还两说。
秦非恕提拔王颖,也是向琅琊王氏示好。
琅琊王氏也是复国势力最有可能的靠山。毕竟能有供应一个势力起义、自己还能隐匿幕后的世家也没有几个。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个王颖还因为同情文岫烟,帮文岫烟叫开了一次城门,被盛怒的秦非恕亲手砍了头。
这让琅琊王氏对秦非恕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当然这都是后来的剧情。
陆迦看着这个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大臣,兴趣盎然地挑了挑眉。
这个大臣身上也没什么恶意的气息,倒是个心思通透之人。
秦非恕道:“献玉侯的棋艺精湛,朕昨夜思量了一夜,终于有了些心得,迫不及待请献玉侯来试一试。”
陆迦将目光转到秦非恕身上,略带诧异地问:“陛下最近这么闲?”
秦非恕现在不去忙着处理朝政,拉他来下棋?原著里秦非恕好像不是个棋痴吧?
站在一边的王颖没想到陆迦说话这么直接,差点咳嗽出声,怪异地打量陆迦。
秦非恕不以为忤,宽和地笑道:“朕一看到献玉侯,就感觉有些似曾相识的亲厚感,才拉献玉侯来亲近亲近。”
陆迦内心呵呵。
要不是他看过原著,知道秦非恕的心胸宽广都是表面装的,说不定还真信了。
左右他最近无事,抬手执起一棋:“那便请陛下指点。”
……
指点的结果依然是陆迦将秦非恕杀得一败涂地。
秦非恕落下最后一子,苦笑叹息:“朕的水平还是不够。”
“陛下过谦了。”陆迦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微微眯眼,“好茶。”
“内库里的天山贡茶,献玉侯之前应当用惯了吧?”秦非恕笑眯眯地饮了一口,“朕在西北的时候可没享受过这么好的茶叶。”
陆迦放下茶盏:“不瞒陛下,这是我头一次尝到。”
秦非恕讶异:“哦?”
“父皇在位时,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吃饱穿暖便是幸事,哪来的天山贡茶可以喝?”陆迦耸耸肩,“便是醇酒的滋味,也是陛下入宫之后我才尝到,才一时沉迷。”
秦非恕知道陆迦从不受宠皇子荣登大宝的原因,顿时笑了起来:“那献玉侯还要感谢朕,否则难有享受皇帝时日的机会。”
“做了几日皇帝,无非多见识了些树倒猢狲散的人心。”
秦非恕点点头:“人心易变啊。”
他从棋盘上再度拈起一枚棋子,似乎很随意地问,“献玉侯觉得,朕和上一任荣帝比,如何?”
空气瞬间冰冻下来。
站在一旁的王颖、侍官全都绷紧了神经,目光落在了陆迦身上,纷纷猜测秦非恕问这话的目的。
——难道打算借此发难,杀掉文冰酒?果然伴君如伴虎,上一刻还称兄道弟互相下棋,下一刻便已经准备磨刀杀人。
陆迦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张皇失措,再度喝了一口茶,落落大方地道:“我觉得……差不多。”
一片寂静。
只有微风吹过湖面带来的粼光水声。
秦非恕抬起头,笑意依然挂在脸上:“哦?为何?”
陆迦挑了挑眉:“对我来说,过去在父皇手底下求生,不敢随意走动、不敢要求膳食宫人、无缘习字读书,如今在陛下手底下求生。我从未出宫,不知朝野如何,只我自己来说,自然区别不大。”
秦非恕听完,忽然大笑了起来:“献玉侯的日子看来过得不怎么好啊!”
看着秦非恕笑得开心,一旁围观的人都松了口气。
陆迦神色如常,只低头品茶。
“朕要做明君,自不能像老荣帝一样昏聩。”秦非恕转头看向了侍官,“传朕的旨意,献玉侯曾贵为天子,吃穿用度不可怠慢,按亲王定例来。”
“属下遵旨。”
秦非恕又转过头来:“这贡茶献玉侯既喜欢,也纳入献玉侯的每日定例。”
陆迦露出了诚心诚意的笑容:“臣多谢陛下。”
吃穿用度都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借此秦非恕应当不是讲他看作眼中钉、肉中刺,虽说监视还免不了,但至少他行动起来会更自由些。
秦非恕摆摆手:“都是小事……朕刚好有个疑问想问问献玉侯。”
“陛下请说。”
秦非恕注视着陆迦的眸子,眉头稍微蹙起:“朕过去和献玉侯是否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