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用呵呵冷笑,不以为然地坐在章诚左边,倚案而道:“你应该明白,上位非常人也!” 章诚听到冯国用这话倒是备受提点,而颔首同意。 接着。 冯国用又说道:“所以,你觉得上位真会因为我力主要斩足下,就会昏了头,听我的使唤?” “这话倒是。” 章诚也笑着回了一句。 彼时,佳莹主动把沏好的茶奉了上来。 正欲开口再言的冯国用见此忍不住瞅了佳莹一眼,而改口笑说:“上位待你的确好呀!” 随后,冯国用就说回本意来:“何况,足下应该明白,我若不这样做,也救不了足下,真要是如李善长那样,上位必杀你!” “是吗?” “李善长怎么说的?” 章诚笑着问了起来。 冯国用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道:“他劝上位大度!” 说后。 冯国用就低头看茶,吹着飘起来的热气,说:“上位只怕还以为你们俩已经是一条心了呢。” “此人十分阴险狡诈,外看宽仁,实则内心忮刻!” “足下当小心!” 接着,冯国用就又对章诚语重心长地嘱咐章诚要警惕李善长。 章诚听后不置可否。 因为这种内斗党争,他一向觉得厌烦,也懒得去参与。 冯国用见章诚没有下文,颇为失望,但也很意外地高看了章诚一眼。 于是,冯国用只得转移话题,问章诚:“我倒是有一事不解,足下在与上位争执时,为何说不惧上位有刀,足下所恃到底是什么,竟然不惧上位之刀?” 章诚淡淡一笑。 他没打算告诉冯国用真相,只决定也学冯国用装一装,便起身背着手说:“自然是天地正气!” 冯国用听后嘴角不由得往下扬,但也只能故作明白地颔首说:“原来是这个!” 但冯国用还是不甘心从章诚嘴里套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信息。 因为他不想白白来找章诚这一趟,也就不等章诚放茶撵人而立即又说道:“虽说如此,但我还是不明白,足下为何要执意只为上位拿出自己几个时辰的时间,而斤斤计较于这些细枝末节。” “可明明足下是清楚的,足下真要是努力让上位做了皇帝,足下也是会有一份功劳的。” 冯国用看向了章诚。 “上位真若做了皇帝,我也真若为此有了份功劳,说不定等到会是一杯毒酒呢?” 章诚笑着问了一句。 “毕竟我若真有帮助上位做皇帝的能力,那在上位眼里,是不是我也有帮别的人做皇帝的能力?” 章诚问道。 冯国用呵呵一笑:“话虽如此说,至少足下也不会再碌碌无为如常人,而至少耀眼过,让这天下大变过。” “选择闪烁如星辰的一生可以,但那也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章诚抬头看向星空里的暗色区域,然后又看向冯国用说:“或许足下因为没体会过可以不选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自由,那种可以自己决定自己时间分配的自由,那种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自由,所以才不理解我为何要计较时间上的分配。” 冯国用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冯国用才向章诚拱手告辞而去。 章诚也不知道是儒家教育让这些人更伟大还是更没有自我,以至于会显得他这个不过是准点下班而已的这么一件小事,都惹出这么多麻烦,而非得要他为了一个结束乱世、帮助朱元璋当皇帝没日没夜,什么私欲都不能有,乃至想休息一下都显得有罪似的。 但无论如何。 章诚自认为自己是没那么伟大的。 第二天一早,章诚刚来到朱文正这里,朱元璋就也来找他,且对他说:“咱还以为你连文正也不教,而会直接选择离开呢?” “这倒不至于。” “契约的事还是要遵守的,俸银不能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