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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往事

明坤宫叹了口气,道:“这便是我说的,出身不好,一辈子都没这个眼界。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成日里打交道的,都是些家主将军。就拿我们莫氏来说,最开始在远古蛮荒时期,不过是一群人,占了处水草丰美的地方,择优而居。”

“好地方谁都想要,莫氏占住了,就有人来抢。那时候是不管男女的,谁力气大,能力强,能带着大家抵抗敌人,谁就说了算。慢慢有灵脉的,有武者根骨的人就都被推了上去做领袖,一代一代传承,成了现在各家族大姓里的掌权人。所以你看看身边家主将军们,都是有男有女,没什么区别。莫氏女主当家,也不过是因为过去接连几代都是女子觉醒了灵脉而已。直到现在,我莫氏女儿,出生也必有武者根骨。”

容钰想到五娘的莽撞劲儿,不由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

明坤宫反问:“你想没想过,有能力的人都选上去了,剩下的人怎么办?”

“剩下的普通人里,若是万幸生出个带根骨的孩子,那一家人就都有指望了。若是没有,便是男人当家做主——因为男人力气大。你若出生在那样的小家族里,身边见到的都是些寒门子弟,你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女人当家。”

“所以当日那女子见到我竟然作了莫氏少主,她大吃一惊,便跟我说,女人柔弱矜贵,该受百般呵护才对,怎么能出头露面,逞能去打打杀杀?该让男人挑起大梁来。”

“我骇然失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言论,又新奇,又莫名。我莫氏麾下几大封臣,都有女主当家,我自己也掌军多年,怎么可能凭她几句话就退下来?我不理她,她就去和大哥讲,要大哥想法子夺我的位。大哥追随陛下,已经是都尉府翼北大统领了,更不可能听她的,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反正闹了个不欢而散,安葬完母亲,我就和大哥回到了战场。”

“大哥说让她留在邦里,多看看,多想想,她会明白的。当时战事正紧,本来就无暇顾及私情,就这样几年过去了,中间他们有没有互通信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一回去,那女子成了父亲的侍妾。”

容钰吓了一大跳,猛地跳了起来。他知道现在这个外祖母,出身就是祖父的侍妾,不由道:“你是说……外祖母?是我外祖母?!”

“是。”明坤宫冷冷一笑,“就是你外祖母。她现在瘫了,看着老了,是不是?其实,她只比我大九岁。”

容钰惊得嘴巴都合不上:“可她……她成了你们继母啊。”

“是。所以那时候我们回家,大哥的伤心难堪,简直什么都比不上。我气愤至极,跑去质问她,她却端出了长辈的架子,只抱着你小舅舅哄,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慈母。我又去问父亲,父亲支支吾吾也说不明白。我在族里已经有了威信了,找来人一责问,才知道原来我们走后,那女子就天天去哄小弟玩。”

“父亲正愁没人照顾幼子,见着她温柔可亲,自然大大地高兴,索性把你小舅舅托付给了她。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没过多长时间就认人了,竟然主动管那女子叫娘,一离开她就哭嚎。”

“小孩子叫得多了,众人自然也都以为父亲和那女子之间有什么。有时候父亲去看孩子,那女子还会主动给父亲洗脚照料。就这么含含糊糊地确认了关系,她成了父亲的侍妾。和大哥的那一段情愫,也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再后来天下大乱,莫氏全族尽出,死伤惨重,大哥殁了,我困守西境,父亲接替大哥进了都尉府。当时陛下灵脉已经枯竭,为保稳定,就露出了联姻的意思,想把宗室里一位长公主嫁给父亲。”

“那位长公主也是武者出身,联姻后必要和莫氏分权,牵扯实在太多。父亲情急之下,赶在皇帝开口前就匆匆续娶了那女子,便成了你现在的外祖母。”

容钰怔了怔,才知道原来继祖母竟然是庶出。世家大族全都极在乎出身,庶出儿女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从未听说过哪家掌权主母出身如此低微的,他惊了半天,才说:“真不容易。外祖父一定极其喜欢她。”

明坤宫叹了口气:“跟喜不喜欢无关。那是战时,礼崩乐坏,各家倾颓,能活下命来,保全族人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出身?何况当时你外祖处境十分凶险,她身份低些,反有大好处,能叫陛下安心。其实你外祖,一共也没见过她几回,她能上位,全仗着你小舅舅保她。”

小舅舅的孝顺,是皇城里远近出了名的,容钰闻言连连点头:“是。小舅舅对外祖母极好,每天都给她洗脚讲笑话,挨骂也不生气。”

说到这里,想到小舅舅现在也瘫了,可他的孩子却在自相残杀,没人给他洗脚,不由一阵难过。明坤宫看出他心思,冷笑道:“你不用替他们难过,告诉你,这全是报应。”

“我一直在西境镇守,后来家里出事,才匆忙回邦里,莫庆余已经长老大了。这是我最恨她的一点,她把我的幼弟,养成了个孝顺的废物。”

“她对你小舅舅百依百顺,万般宠溺。别人三岁开蒙,学的是经略诗赋,骑射礼乐,你小舅舅字还没认全,却先学会了数牌九。束发礼刚过,就一个接一个地往他房里塞女人,提前掏空了他的精气,叫他贪图享乐,胸无大志。你看看皇城的家主少爷们,哪个不是一开蒙,就请上七八个辅教师傅围着转,谁像你小舅舅这样?都是从小养出来的毛病。”

容钰眨眨眼睛,问:“为什么呢?外祖母不懂怎么教养吗?”

明坤宫冷笑:“这便是你的无知之处。你知道我为何不准你和那些庶出小孩来往?龙出于野,奸邪自避。你是我和你父亲举一国之力,金尊玉贵养育出来的帝国火种,长这么大连根头发丝都是透亮的,哪里懂那些卑贱小人的龌鹾心思?当年我也不懂,父亲也不懂,这才叫她得逞。这件事说来也简单,只因那时候,她自己肚里有了孩子。”

“她对自己的孩子可是上心得很,请了一大堆师父教导,稍有松懈就打骂,转头却娇惯莫庆余,成心把他养成个废物。她都算计好了,莫庆余不成器,我又嫁进了宫里,她孩子稳稳就是莫氏掌权人。那几年的空档,她怕莫庆余生出长房嫡子,拼了命地往他床上塞人,搞出一大堆庶出儿女来,气得你小舅妈新婚第三天回门,就再也没回来。”

“她千算万算,却没算过她自己的孩子,也是个人,是有气性的。那孩子从小就见母亲溺爱哥哥,却对自己多加苛责,早就怀恨在心。有天因为没背好书又挨打了,他转头就投了井。尸首捞上来,已经涨得老大。你外祖母只看了一眼,就一头栽倒在地。她的偏瘫,就是这么来的。”

容钰目瞪口呆,喃喃道:“没人给我讲过。”

明坤宫看了他一眼:“知道的人都封了口,当然没人和你讲。那时你外祖父已经薨了,我又新嫁进宫不方便,只得派人连夜回邦里把你小舅妈接来主事。就这么乱了一阵子,莫庆余作了家主,才算安定了下来。可笑你外祖母心比天高,一心一意要做个大家主母,最后却只能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废物手底下讨生活,眼睁睁看着他败坏家业。”

容钰问:“小舅舅知道这些事吗?”

明坤宫道:“当然知道,他又不傻。我不知道给他讲过多少道理,也哭过也骂过,叫他看清形势,励精图治。他都满口答应得好好的,发了无数次毒誓要奋发图强,可有什么用?他连本书都读不完,蛐蛐一叫,他心就飞了,满腔热血还没进脑袋,先冲到了裤.裆里。”

“他也知道你外祖母那些下作勾当,可当年的溺爱也是实打实的,有个感情在,加上他性格软弱,还是被你外祖母牵着鼻子走。你外祖母恨毒了他,他却偏偏去讨好,为了几句不是暴打你舅妈。你舅妈家是莫氏兵力最强的封臣,他打你舅妈,就是打所有封臣的脸。闹过那一场之后,邦里几个大封臣全都转头扶植莫明艳去了。你外祖母又闹着要叫孙子作掌权人。”

“他不敢违逆你外祖母,也没那个魄力去说服封臣,只好闭着眼睛和稀泥,皇城立了莫明翰,邦里还叫长女掌权,结果怎么样?搞得子女自相残杀,国邦分崩离析。莫庆余当了个好舅舅,可是对别人,他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为人主。”

“他的四个儿女,全都恨他如仇敌,他就在你身上找补。他对你好是好,可我敢让他带你么?我一个看不住,他就带你去教坊玩女人去了,要不就瞎送你些乌七八糟的勾着你不走正道。可是我又能怪他什么呢?他就是这么给养大的。”

“世家大族的儿女,开蒙第一课,学的是股肱相资,手足共守,安危同力,盛衰一心。若是家里东西不够分,那就齐心合力去闯天下。可你外祖母呢?眼界粗浅得只看得见屋檐底下,就两个孩子还要打一个捧一个,抢那家主之位。她不想想,我莫氏冶下何止城池千百,便是她孩子不做家主,光年年接受封臣供奉,都够他几辈子了!若是作了家主,外政内务多如牛毛,她却给了他一个不成器的兄弟,能信谁?能靠谁?我戎马半生,打过交道的家族何止千百,从未见过一家这样自断股肱的,这就是庶出贱种干的事情!”

容钰皱起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外祖母固然可恨,可一个大家族里面,族亲封臣人数众多,怎么可能全由着外祖母胡搞?想了想问:“就因为外祖母,莫氏才衰落了吗?”

明坤宫叹了口气,低声道:“当然不是。这么大一个邦国,怎么可能被一个人就搞坏?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母亲今天和你说这些,为的是叫你心里有个数,不要想着再拉你母家,你就算帮小舅舅还清了债务,你还能调停他家儿女的私怨吗?底下属族各自站队,互结恩仇,你扶持谁作家主,都免不了一场屠杀,你管不了的。一不留神,还会被他们拉进去,拿些阴谋诡计陷害你,白惹一身腥臭。何况你还隔着一层,名不正言不顺,贸然插手,你父皇未必喜欢。”

容钰怔怔地,一时间千万种滋味都涌上心头。他知道小舅舅贪玩,也知道外祖母心思糊涂,可在自己面前,他们一直都挺好的。小时候跟母亲去舅舅家,大人把门一关谈事情,他就在阶下和表哥表姐玩抛球。他现在还记得那个小球的模样,镶着七彩琉璃,满缀银色小铃铛。铃铛叮叮当当地响,偶尔能听见屋里传来大人们的争吵,和母亲的哭声。他听不懂大人们在吵什么,只知道那是很严肃很可怕的事情。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呢,表哥大喊着要他接球,阳光下琉璃七彩辉煌,他迎了上去。

那样的快乐,好像只是一夕间。某一天身后大门忽然就开了,他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顾上告别。

从此琉璃罩碎,人世没有七彩,他再也作不成无是无非的糊涂人。

他抬起头,迎着冬日暖阳,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端详了自己的母亲。以前从未思考过母亲的对错,管她说什么,对着干就是了,可现下,他才意识到母亲也是一个困在局中的执棋人,拖着不堪的娘家,拉着顽劣的自己,她所走出的每一步,都已经竭尽全力。

想起过去为着要和小舅舅玩,他不知道和母亲闹了多少别扭,容钰叹了口气,低声问:“这些事,母亲以前怎么从来不说?”

明坤宫冷冷道:“小孩子懂什么?说了也不懂。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容钰反驳:“你好好讲道理,我自然会听!”

明坤宫不耐烦:“我没那个闲功夫。母家你不要管了,赶紧把江城收拾利落了给你二哥才是正事!忙完这一阵子,你回邦里走一趟。泽川以东唐,杜,郭三家,你挑一家联姻。我已经都谈好了,这几家名义上虽然还是莫氏封臣,实际兵强马壮,早就不受主家辖制。等生下小孩,你就过继一个到莫氏,以他名义叫属族效忠。到时候半个莫氏都在手里,你再过来和我讲道理!”

容钰一听母亲安排了自己不说,连自己小孩都安排上了,顿时气结,心中积攒起来的那一丝体谅烟消云散,拍桌对母亲大吼:“你就知道瞎安排,从不问问我意思!”

明坤宫挑高了眉毛,反问:“噢?你有什么意思?”

容钰咬牙道:“我绝不受制于人,你听见了吗?绝不!别想着我会老老实实去抱二哥大腿,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是你布个局,扔点诱饵就能牵制住的!一样都是皇帝的孩子,为什么大哥能当西境王,二哥得帝国全力扶植,我却得出丑卖乖,像条狗一样等人施舍,等你安排?我要我的公平!”

儿子临去西境前,就这样闹了一回,想不到一趟回来,见识过战场无情,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天真。明坤宫又是无奈又好笑,反问:“你拿什么要?你是有兵马,还是有权力?别以为拿下个江城,你就厉害了,你大哥二哥手里城池千百,你靠什么叫人支持?”

容钰冷冷道:“靠这个。”

他翻掌在母亲面前轻轻一抹,晶光璀璨如星芒,从他指间纷扬飘落,照亮了母亲的眼睛。

明坤宫一下子怔呆了。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是容钰这辈子见过最可笑的模样。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猛地扑上前抓住容钰的手,一脸震撼:“你……你什么时候……”

容钰瞧着母亲千年难见的蠢样,心里怒气一下子全消散了。他拿起桌上橘子,让那果子在自己手中拔枝抽叶:“去西境的路上,我就发现了。不然母亲以为,我凭什么才能让江城效忠?”

点点晶光沿着碧绿的叶脉泻落,被少年漫不经心地拂去。那个瞬间明坤宫觉得像是所有的光亮都被拢在了容钰的掌心中,轻柔,但不容违逆,带着优雅冷淡的威压。她几乎认不出这个被自己从小教训到大的儿子了,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她打着结巴:“你,你——”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明坤宫蓦地变了脸色,慌忙回身把窗户关上,一边大喊:“柳娘!柳娘!”

掌殿女官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见到这场景也惊呆了。两人手忙脚乱放下所有帘子,把小屋围得密不透风,明坤宫甚至拿了条毯子,想把他裹起来。容钰又好笑又好气,推开母亲道:“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明坤宫压着声音问:“可跟你父亲说了?”

容钰摇头:‘没有。’

明坤宫追问:“都谁知道?”

容钰便把灵脉如何觉醒召唤了透骨刀,后来又如何威胁众人不准说出去等事说了一说。明坤宫和掌殿女官互看了一脸,两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又都一起看向容钰,欲言又止,似喜还悲。

容钰彻底被两人弄迷糊了,问:“哪里不对?”

明坤宫长叹了口气,低声道:“这……这可叫我怎么办?”

掌殿女官紧紧握着容钰的手,沉声道:“绒球儿,千万不能再叫别人知道。皇帝已经交了权,现在全天下都等着舒殿下上位,大局已定,你若在这时候蹦出来,就是与天下为敌,你娘可护不住你!且等等,待我和你娘商量出个对策,咱们再做计较!”

这话当初孟章也说过,容钰深以为然,点头道:“放心,我明白。”

明坤宫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伤到哪儿了?”

容钰摸不着头脑,反问:“什么伤?”

“伤。你的伤。灵脉觉醒,必要裂肤而出。陛下的伤在胸口,你伤到哪儿了?”

“哦。”容钰满不在乎,挽起袖子给母亲和柳姨看自己的手腕。

那手腕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已经半结疤了。明坤宫看了一眼,立刻就扭过头去,额上青筋暴起,仿佛疼在了自己身上。掌殿女官也抹起了眼泪。容钰连忙安慰两人:“不疼,没什么感觉的。”

明坤宫哑声道:“现在不疼,用多了,能疼得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你父亲当年……唉,你……你这怎么搞的?”

母亲一向端庄持重,遇事永远有主意,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惶惑无助的模样,容钰无比意外,简直是受宠若惊了,小心翼翼地哄母亲:“不要担心,我会尽量少用。”

“什么少用!”明坤宫蓦地抬高了音调,厉声道:‘你一次都不准用,听见没有!你也不要回府了,就给我在宫里呆着,不准再乱跑!’

容钰顿时气疯,大吼:“你管不着我!”

“我是你娘!你就是长出翅膀来,也得在我这儿窝着!”

母子两个人剑拔弩张,又斗鸡一样互相瞪了起来,掌殿女官急忙和稀泥,把容钰拉到旁边屋子里,好言好语顺毛哄了半天,才把人送走。转头回来又劝明坤宫:“绒球儿大了,你不能总这么硬掰,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明坤宫兀自气哼哼地:“他跟我犟嘴,你没听见?我白给他讲那么多,把心剖给他看,他一点不体谅!他想气死我!”

掌殿女官安慰:“他灵脉觉醒,第一个想着来告诉你,没直接告诉陛下,就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你把过去的事好好给他讲一讲,他会明白的。”

明坤宫低声道:“我真怕他不懂事,闹到他父亲跟前去,想到这个,我吓得晚上简直要做噩梦。”

掌殿女官微微一怔:“你没给他讲?你当初怎么入的宫,又是怎么生下他。”

明坤宫焦虑得把帕子绞成一团,答:“没讲。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本来就是个可怜的孩子……这次去西境回来,我看他很高兴的,好像陛下还夸奖了他。他想要父亲关爱有什么错?我不忍心……何况我看陛下,也没有提往事的意思,就这么糊弄过去吧。”

掌殿女官满腹忧虑:“绒球儿觉醒了灵脉,这事糊弄不得了。”

明坤宫猛地拿帕子捂住脸,仰天长叹:“怎么偏偏就是他?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为他谋划了十几年,他笑嘻嘻地,一抬手就全毁了!”

掌殿女官也叹气:“人算不如天算,我看这一回,就是陛下也麻爪。”

明坤宫恨恨道:“我真想把他塞我肚子里,重生一回。”

掌殿女官“扑哧”一下乐了,说:“我可舍不得,白养这么大。”

明坤宫也乐了,笑着笑着又是一声长叹。她拉开窗帘,望了望容钰离开的方向,千愁万绪,全化进了冬日的暖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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