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门,沈宜正趴在窗台看外面愈来愈热闹的烟花。
脑袋越过远处热闹精彩的烟花秀,偏向另外一侧,专注地盯着夜空偏角一处,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放着一种很单调的烟花。
“你喜欢这种花样?”
沈宜正发着呆,耳畔传来周从谨的声音。
她轻声道:“我爸以前,每年过年买的都是这种烟花。”
她视线飘在夜空,淡淡笑着,补充:“一百元不到的廉价烟花。”
“我们县城不像锦城,没有什么限制,家家户户都可以放烟花。我读书的时候,附近已经有那种......”
沈宜指着远处漫天的烟花:“......树型、雪花型、字型......丰富繁多的烟花类型。”
“奈何我爸十年如一日买的都是这一款。”她将手指移回角落夜空那一束孤寂的烟火。
“我有一段时间很嫌弃这种烟花,他登到楼顶去放的时候我不爱作陪,也不爱观赏。而他自己每次都是看完了那烟花才下楼回屋。”
沈宜陈述得非常轻巧,像是在平铺直叙一件无趣的故事。然而声音里却有了哑涩。
周从谨沉默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他想起两年前和沈父唯一一次见面那晚。他对沈父长什么样子并无多少印象,唯一记得清楚的,只有他在饭桌上颤巍巍地向自己伸过来求握的手。
那单调的烟花如星碎般一阵阵晃进沈宜蓄了泪光的眼底。
周从谨深眸一凝,沉静的眼底染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愧疚和怜惜。
手机屏幕亮了亮,是周母发来的信息,催他回家。
周从谨收回神色,对沈宜道:“我回去了。”
沈宜迅速凛神,点了点头。
她从自己衣架上拿下大衣递给他,看着他整理衣领、调整衣摆、扭系袖口......一套动作做得从容不迫。
沈宜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行至门口时前方的男人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垂眸凝视她。
沈宜忙止住脚步,心神一愣。
逐渐有离得近的烟花从窗外震耳欲聋地绽开。不知是楼上还是楼下邻居电视机正放着春晚,主持人高昂的声音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周从谨望着沈宜布着浅淡忧伤的神色,心底轻弦蓦被拨动,柔情光华在他平日肃冷的脸上蔓延,垂眸向面前的女孩不自觉俯近。
沈宜恍然一怔,心跳加速,脖子僵硬地看着对面之人俯首而下,沉沉的目光掠过每一寸脸颊都腾出令人心慌的热意。
“新年快乐。”近在咫尺的炙热呼吸喷洒在她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