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锁完门就走了,天快黑时,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盛兰吾推门进来,淡淡道:“你是周家的孩子?这几日你不陪在你父亲身边,倒天天在我府边转悠。”
月光泄了一地,照在小周世景淡漠的脸上,他坐在地上,慢慢抬起头。
“起来。”盛兰吾道。“饿不饿?随我去吃饭。”说着,就伸手去拉他。
周世景迟疑了一下,也伸出手,他刚站好,手里的匕首已经戳向盛兰吾的胸膛。
月光下,盛兰吾手握匕首的刃,刀尖戳到她的胸前,不算深,反而是她着刀刃的手一直在流血。
毕竟还是小孩子,小周世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执笔的手杀人,却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盛兰吾好像并不生气,掌心一转,将刀夺回、扔到地上。
周世景趁她不注意,不知撒了什么粉末出来,盛兰吾当即就看不见了。
“狗官,给我娘陪葬!”周世景一刀扎进盛兰吾的左胸,鲜血喷了周世景一脸。
盛兰吾后退几步,嘴角漫出血来,扶着墙壁,依旧是站着的。
这时门外有一排火把晃过来,领头的人冲进来喊着:“家主......”说着就将剑架在周世景脖子上,小周世景却笑了。
盛兰吾一手捂胸,一手抬起:“你们都出去,这是我和他的事。”
“退下!”她再次喝道,血顺着嘴角滴下去。
领头的人只好收剑退了出去。
盛兰吾去将门关上,坐到柴上说:“你杀不成我的,我心长在右边。”她望着少年,扯了扯嘴角道:“你失望吧?”
周世景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去,双手垂在身侧,头抵着墙壁,听身后的人柔声说:“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你是个明事理的,将来就明白了。”
周世景一眨眼睛,滚烫的眼泪就顺着下巴坠下去。他依旧抵面向墙壁,不说话。
早上行刑时,周世景远远看到了,就看了一眼,他就跪下了,然后他站起来,毅然转过身去,袖了柄刀子,装成送柴人来到这里。
他知道母亲是清白的,若不是盛兰吾这个狗官,周家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几日前他就动了杀心,悄然徘徊在盛府附近,摸清楚府里的情况,赶在今天送柴的时候进来。
那送柴人的情况他了如指掌,整个过程滴水不漏,却还是被识破了。
盛兰吾捂着胸口道,“我承认,是我换了折子。可你知道,是谁指使的?”她顿了顿又说:“是你母亲,周自横......周大人是好官,她一心为民,所有的试卷我与几位大人都看过了,没有半点问题,她是公正的。但是陆太傅借病退出了,陶大人也是,她们都不想淌这浑水,可我不能。你母亲一开始是糊涂的,她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如此公正。
众所周知目前北方考生水平有限,就是不及南方考生,之前的考官都有意放水,为的就是稳固南北关系。这是皇上的意思,也是大势所逼。
你母亲却偏不肯......捅出这么个篓子,我前些日子见过你母亲,折子给她看过,原本奏的是你母亲清白,但你母亲终于想通了,她叫我重新改写,所有罪责,她一人担下来。这事就到此为止。
她这样做是为了保全翰林院的同僚,也是为了保全你们。”
小周世景攥了拳头抵在墙上,慢慢蹲下去,听盛兰吾叹了口气:“你母亲临终前拜托我照顾你们兄妹。”她摇头,“可现在皇上不肯放过你们,我没办法。”
这时杨思焕看周世景的脸色不大好,就拍着他的背,唤了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