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启扯了扯嘴角,默然背手向前走,少年就跟着她,两人走到小花园里,朱承启屏退左右,才道:“母皇封了她个探花。”
少年含蓄地笑了,低声自语:“果然母皇也觉得她长得好。”说着就要走。
朱承启喝住他:“站住!我话还没说完,有祖训在先,我朝驸马不得当要务,她既成了三鼎甲,将来前途不可估量,母皇是不会将你指给她的。你最好断了这念想。”
少年甩袖,皱眉说道:“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
皇帝钦定名次之后,读卷大臣将对策捧到红本房,以朱笔在前三名卷子上写名次,并转交内阁,再由专人再抄一份广示于众。
八名填榜官填榜。因为榜是黄色的,故叫“金榜“也称“黄榜”。
金榜也有两种,分别是大小金榜:
大金榜是传胪大典当日张挂在长安们下,接缝处盖“皇帝之宝”玉玺,连示三日。
内阁中书填小金榜,交给奏事处呈给皇上看过,之后交由大内留存。
殿试之后就开始传胪大典,礼部提前找钦天监选好了时辰,并安排了日程,皇帝批准之后正式开始。
传胪大典正式开始时,王公大臣都到齐了,鸿胪寺官员在太和殿丹陛的东边唱名。宣道:“第一甲第一名张讳珏,状元出列。”
张珏便跟着鸿胪寺官员一道走出队列,跪在殿中道路的左侧。
“第一甲第三名,探花杨讳思焕出列。”杨思焕闻言出列,跪在最右侧。
前三甲唱了三次,为了让在场的王公大臣听清楚,以示皇恩浩荡。
后面宣读的名单就很粗略,直接说个人数,她们都不用出列。
结束之后,新科进士向皇帝行三跪九叩礼,从此之后,她们便是天子门生。
礼部郎中谭政来到放金榜的黄案前,撩袍跪下,用云盘托着金榜。
此时雾已经散了,杨思焕扭头隔着刘建,发觉张珏正一脸漠然地看着谭政的背影,眼神冷出冰来。
在谭政的带领下,众进士从御道中间浩浩荡荡走出去,杨思焕与张珏等三人跟在金榜后面。
到了中门,其余人跟着鸿胪寺少卿从召德门的左右掖门走了。
三鼎甲跟着金榜一道来到午门前,张珏冷脸从谭政手中接过金榜,谭政原带了丝笑意,看到张珏的目光,笑容当即僵在脸上。
张珏双手将榜奉上龙亭,待卫兵将龙亭抬起来,她就退了回来,杨思焕撩袍,三人一道行了三叩礼。
这时鞭炮声响起,乐队开始奏乐…
杨思焕事先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礼,她原先只晓得游街,谁知道要跟着这个那个的官员这个门那个门地跑,真真能把人琐碎死。
刚开始还热血沸腾,后来就累得不行,最后见到有人牵了马来,终于开始游街了。
张珏骑上马,拽着缰绳,将目光落到杨思焕身上,淡淡道:“你…你不会骑就叫人牵着,别逞强。”
此言一出,却见杨思焕顺了顺马毛,娴熟地翻身上马,末了向她微笑致意,与此同时一夹马肚,上前一步走了。
金榜贴出去之后,三鼎甲的名字就响遍全城。长安街上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兵部带了官兵才勉强开出道来。
三鼎甲的马脖子上系了红花,一拐出来整条街都炸开了锅。
“连珩,你怎么了?”杨思焕扭头问道。
张珏回:“为何突然这么问?”
杨思焕只觉得这两次见到的张珏都不对劲,好像心里藏了事,正要再说什么,突然一块手帕从天而降,遮了她的眼。众人顿时哄笑一团。
她随手将手帕扯下,抬头看到街道两侧的茶楼二楼三楼都是人,很多少男拿着手绢往下丢,她一个不注意差点又被盖住。
越往前越走不过站,人挤人,开道的官兵都快顶不住了,回头看马上的状元和探花。都暗自抱怨,往年就探花长得周正点,今年三鼎甲的两个都长成这样,也难怪百姓会疯成这样,捺都捺不住。
没走多远,就有一枝花斜飞过来,正好插在杨思焕衣领里,这一路走来她头上全是花瓣,有些人胡丢,不知道撒的什么粉,五颜六色的撒了她一身,各种浓香混在一起。
再看张珏,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厮依旧板着张脸,有个穿着华贵的妇人拦马追问:“请问状元可有婚配?鄙人家私一万两白银,另有…”
没等她说完,张珏就打断她:“现有一夫三侍,你家公子若不介意,可以一块找乐子。”
那妇人听了顿时愣住了,待她们走远,忿忿道:“呸,什么人,还状元呢。”
杨思焕闻言也吃了一惊,她可从没听说张珏娶过亲。张珏打马而过,将她抛在后面。她刚回过神来,也有人追着她道:“不知这位新科探花可有婚配?小的家主府中有良田五百亩,府中小主子年方十四,绝色倾城,您是否愿意考虑考虑?”
感情榜下捉婿捉到她这里来了,她刚要说什么,就又有人追着道:“鄙人家里良田一千亩,白银一万两,只有一个独子,小官人要不要考虑?”
那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又赶紧追上去,杨思焕一勒绳,顿在那里,回头拱手温声道:“在下已有婚配,且无纳侍之心,谢谢二位好意。”说完打马,消失在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