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捷报到。”
随着马蹄声停歇,洪亮的宣报声响起:“捷报宁国府郑讳有光,高中乙亥科会试第八十五名贡士,太和殿外面圣。”
话音刚落,半条街都沸腾了一阵,听着满街喧嚣,杨思焕迷迷糊糊爬坐起来,知道放榜了,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她提着心穿衣服,手都忍不住微微抖起来。
客栈离贡院不远,不断有报录官御马,穿梭在街头巷尾送报。杨思焕就坐在客栈堂前桌边,一口接一口喝水。
方才接到捷报的人,此时正坐在大堂中央,桌边围了一群恭维的人,这些恭维者大清早都看过榜了,大多数也都在榜上,只是名次不高。
殿试很少淘汰人,能上榜的基本三甲没跑了,三甲出身想升过六品很难,最多做到主事就到顶了,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已是祖上冒青烟的喜事。
她们高兴之余就互相恭维。个个面带红光。
前八十五名贡士的捷报由礼部盖了堂印后,直接送到考生手里。一般前八十五名,差不多就一只脚踏进二甲的行列了。
又一匹马停在客栈门口,掌柜的丢下正记着账的笔,惊道:“又来了又来了。”
报录官已下了马,朝这方看了一眼,杨思焕见状也不由得紧张起来,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客栈老板笑意盈盈地迎出去,客栈开在学府街,不少举子在意风水,若哪年多几个高中的住客,下次再开科,客栈的生意就会好许多。
那报录官下马之后却进了对面的客栈,开始唱报:“捷报宁国府刘讳文充,高中乙亥科会试第十名贡士,太和殿前面圣。”
客栈老板当下就臭了脸,闹了半天,白高兴一场,前十名落到对家去了。
“唉。”老板轻叹一口气。
杨思焕也怔住了,眼下都报到第十名了,她自以为经义写得不错,还是有机会进前八十五的,但这会儿都报到第十名了。挤进前十,她想都不敢想。看来捷报是没有她的份了。
失望之余,她退一步再想,其实只要上榜了,八十五名开外也没关系,怕是怕连榜都没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能再等三年了。
想到这里她就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抬脚向贡院的方向去了。
没待她走远,一匹马横冲出来,报录官头戴的红帽格外高不说,马脖子上还挂着大红的绢花,一路飞驰着。
杨思焕回头,只见她一勒缰绳,顿在不远处,引来路人一片惊呼:“快看,三鼎甲,三鼎甲来了!”
那报喜官下了马,径直朝龙湖客栈走去,方才还愁眉苦脸的客栈老板,赶忙笑着迎上去:“少官人,这莫不是三鼎甲的报?”
杨思焕走在街上,在满街喧嚣中回望人潮,听说三鼎甲的喜报到了,这会儿人都向龙湖客栈涌。
她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羡慕又失落,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提步向贡院去了。
卯时一刻,寒风袭人,杨思焕穿了件薄袄,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浑身都冒着凉意。这会儿贡院前的榜上已经围聚了一群看榜的人。
一个刚看过榜的人,像匹野马冲出了人群,看那一脸笑意就知道上榜了。
杨思焕艰难地挤了进去,深吸一口气,从最底下开始往上找,从第二百名找起…
直到第九十九名都没看到自己名字,心已经凉了一大截,一直再往上找,直到第八十六名,依旧没有“杨思焕”三个字。
此时她的心却渐渐平静起来,注定榜上无名,看来只能再考一次了。这样想着,就退出了人群。
回去的路上,她听到有人议论:“今年徽州府真是神了,三鼎甲就占了两个。”
她闻言,很自然地想到张珏,当初乡试,她们二人的墨卷不相上下,这次人家却中了前三名,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却说报录官一下马,就在大门口站定,正色念道:“捷报徽州府杨讳思焕,高中乙亥科会试第三名贡士,太和殿前面圣。”
此言一出,周遭突然安静下来,报喜官再次念道:“徽州府杨讳思焕,高中会试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