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听罢,登时喜逐颜开,千恩万谢就要将一行人迎进堂屋招待。
曹大人抬脚进了院子,环顾一番才温言道:“放眼整个徽州府,人才济济,千百名考生争两个贡生之名,想也料见多难了。”
顿了顿又伸出两根手指,眯起眼睛复叹道:“天佑我山河县,两名贡生都出自本县,本官身为一县之长,脸上也光彩,只是......”
言止于此,她便不再说下去,目光落在破败的墙角。
村长李仁德察言观色,马上说道:“大人有何指示,尽管吩咐就是。”
曹大人道:“本官只是看到这坍塌的围墙,就想起本官早年读书时的景致,一时难免诸多感慨。”
县丞接过话头说道:“啧,好端端的围墙怎会倒呢?幸亏没有砸到人。”
一旁的刘氏正要开口,李仁德却抢先一步说道:“说起这事,草民也是羞愧难当,当日贱内放火焚烧秸秆,不想竟叫东风吹出这等祸事。”
县丞望着李仁德笑道:“不瞒你说,知县大人爱才心切,今日就是为了这些琐事来的。”
李仁德拭汗:“草民明白,明白。”
随即许诺,五日之内带人来把杨家灶屋、院墙都砌好。
两位大人走后,刘氏与杨思焕坐在桌前,杨思焕不禁感慨道:“那火明明是顺姐姐放的,村长却将过错揽到自家头上。”
刘氏道:“还不是怕影响顾顺仕途,她岳母家就顾顺一个独苗,明年也要乡试了,可是半分污点也不能有。”
杨思焕默然,短短一上午的功夫发生了太多事,她也累了,凡事不去想,转过头看到周世景抱了筐草在院子里喂兔子。
早上那小孩子说话夸张,说周世景被狗咬了,她着实被吓得不轻,到那之后才知道狗只扯破了他的裤脚而已。
她走过去,端了杌子坐在周世景身旁,道:“哥,我想了想还是去县学吧。”
周世景专注地喂着兔子,头也没抬地说:“最好还是去国子监。”
“国子监是后路,若乡试不中,我便去那里混个教习…”
听她这样说,周世景扭头温声道:“家里有我和爹,你只管读书就是,钱的事不要多想。”
他说罢,缓缓低头继续道:“既然你已经成了生员,待你元服之后,也该成亲了。”
逆着阳光显得周世景的脸庞益发清俊,许久之后他才柔声继续说道:“好好读书,你会有出息的。
元服之后最好...最好能娶一位知书达理的官家公子,和你一般大,将来....”
不待他说完,杨思焕就将他打断。
“我不会的!”
她偏过头去,拳头越攥越紧,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语气突然变得很不耐烦。
周世景闻言搁下竹筐,将她细细打量一通,才发现她好像生气了。
为了缓和气氛,他将话头一转,说道:“你方才做得不错。县丞并非真要杖责刘大贵,衙门之外若将她们打出好歹,总归不好。
况且两位大人为你而来,刘大贵若因你被打,传出去也不好听。”
杨思焕仍是不说话,倔强地偏着头,目光却时不时往周世景那边瞟。
她想,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