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喝茶,半眯着眼睛道:“是作八股文,不是叫你把题默写一遍。”
周围的同窗闻言都捂嘴偷笑,才这么点功夫,着实不大可能写完一篇文,杨思焕之所以写这么快,是因为她化用了不少清状元韩菼的会试之作,之前在科举博物馆看到过影印版,当时觉得辞藻华丽,便记了下来,没想到竟派上用场了。
她不紧不慢地起身,双手将纸递交上去,墨迹半干,带着淡淡的墨臭。
赵先生接过她的文章扫了两眼,眯着的眼睛渐渐睁开,身子也缓缓前倾,片刻后,先生搁下纸道:“尚可,勉强看得,才一个月不见,你的文章着实长进不少,但还需勤加练习才是。”
此言一出,学舍鸦雀无声,赵先生几乎从不夸人,“尚可”二字,她向日只对张珏说过。
至于杨思焕却是头回得了夸,她心里纵然高兴,依旧逊然道:“学生省得。”说完又压低嗓音道:“先生,我还有一件事,学生内急…”
先生道:“快去快回。”
…
杨思焕回斋舍换了件半旧的蓝布长衫,回来时先生有事暂时离开了学舍,因无人看管,屋内一片哗然。m.81book.com
她一声不响地坐回座位上。张珏见她来了,满脸不屑地偏过头去。
杨思焕坐下便道:“砚台的事你故意的,是不是?”
张珏望着窗外似笑非笑,嘴唇掀动,说道:“是又如何?”继而转过头来,仍是托腮扬着下巴道:“难不成叫我赔你几两银子?”
“这倒不是,但你既已承认,便不能就这么算了。”杨思焕道,“你得亲手给我把衣服洗好。”
在满屋喧嚣中,杨思焕听到张珏的一声冷哼。
杨思焕早知道她会如此,她扯了扯嘴角,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垂眸道:“你既不愿动手洗,我只好另找人去。”
那丝巾一角绣了“珏”另一角绣了“姒”,珏便是张珏,姒是楚馆的头牌柳姒,方圆几十里无人不知。
张珏看到丝帕整张脸都臭了,忙伸手去夺,杨思焕一缩手,叫她扑了空,咬牙切齿道:“还我。”
周遭陡然安静下来,是赵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