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本以为又是闭着眼睛硬熬一晚,没想到下半夜竟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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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恋恋不舍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揉着惺忪睡眼,起床给保温箱里的鸡蛋翻身。
翻完,重新躺到床上摊成大字打盹。
自恢复味觉起,她的五感越来越接近常人。
不用供奉就能品尝食物,不用鬼力就能拿起东西,磕了碰了会疼,甚至还重新拥有了睡眠。
就是状态不太稳定,感知也和常人有差别。不像鬼,也不全像人,不上不下稍微有点尴尬。
不过顾南已经满意了,总比全鬼状态像人。
当来当去,还是人最舒服。
纯一一大早就上山了,顾南躺了一会,起床给京都写信。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隔三差五就给京都写信,然后深更半夜拿着信飘到最近的驿站托人带回去。
只是路途太遥远,她们应该还没有收到。
她有些想姜婉莹和两个孩子,也动过启程回京都的心思,但舍不得这里悠闲的生活。
纯一的地翻好了,种子种下去,过两个月就能吃上菜,以纯一的精打细算,他肯定要晒菜干,腌咸菜,刚好,顾南馋了。
她的小鸡也孵化的很顺利,在阳光下可以明显看到小鸡雏形,羽毛长起来了,蛋壳也变薄了,要不了几天就能破壳。仔细养着,兴许年前就能在餐桌上吃到自己养的鸡。
客房的墙上挂着两人一起做的蓑衣,架子床上铺着一起新编的竹席,书桌上的镇纸下压着顾南的搞怪画和纯一抄写的经文。
窄窄的窗台上还摆着一只小巧的杉木花瓶,只因为顾南提过一句睁眼就想看到花儿。
每隔几天,纯一就会换一次水,插上不同的花。有时是一把三脉紫菀,有时是一把愉悦蓼,时常混搭马兰菊或高翠雀,没有花的时候,野葱也能薅一把回来。
等花干了,他便取出来晒干切碎,装进布袋子做成枕头给顾南。
都是田间山里常见的花草,但因为纯一的用心记挂,便格外珍贵。
这几天他又开始往山里跑,顾南毫不怀疑,过不了多久,窗前就要多一块花圃。
这是她和纯一一起用心打造的家,每过一天,这座小木屋就会比前一天更丰富美丽,她可以什么也不用想,尽情躲在屋檐下享受生活。
深秋的太阳不烈不躁刚刚好,写完信,顾南把前阵子摘回来的山花干果搬出去复晒。
晒完,分门别类拿罐子装起来,等起风下雨的时候可以取一些出来煮花果茶,纯一很喜欢。
再晚一点,纯一回来了,背篓里背着一株枝叶繁茂的野山茶。
顾南不自觉勾起笑容。
纯一见顾南笑了,嘴角也浮现出一丝浅淡的笑意,瞬间冲淡了眉眼间的冷肃,“找到一片野山茶,先移栽一株试试,要是能成活,今年冬天你就能看到花。”
果不其然,纯一把山茶栽在窗前。
他挑选的山茶高矮正好到窗沿下一点,不长了,或是再长一点,都不影响观赏。
纯一做事尽善尽美,只需要顾南一句话,他就能为她把所有问题排算清楚,安排明白。
好像只要有他,生活中的一切都会是完美的。
他的性情又纯笃,言出必行,是个比大殿上端坐的佛祖还要靠谱的人。
与他在一起,没有提心吊胆,没有汲汲营营,会很平淡,但很安心。
可是,就这样吗?
这样就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