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不准哭就不准哭?
就哭就哭,不止要哭,还要嚎啕大哭,抱头痛哭,要所有人知道她被这口烂笋恶心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顾南张嘴就开嚎。
九百年老鬼的哭声,一响动就穿云裂石,响彻云霄,听在耳里不亚于法术攻击,还是自带3D立体回旋音效的法术攻击。
离的最近的德昭眼前一黑,差点跪下去。
纯一二话不说掐了个诀打进顾南身体里。
但是没用。
纯一额角直跳,怒目而视,“别哭了,你想怎么样。”
顾南立马声音一停,振振有词,“我要吃笋,炒笋!不是这种烂笋!”
纯一绷着脸,语气生硬,“不会。”
顾南张嘴,纯一黑着一张脸冷斥:“噤声!明天给你做。”
顾南满意了。
纯一又道:“吃完就走。”
顾南才不理他,扭头就走。
他让她走就走,那也太没面子了。
纯一看着顾南得意而大摇大摆的背影,薄唇紧绷,凌厉的凤眸中仿佛翻涌着什么,良久,闪过一抹暗色,再次沉寂下来。
做饭的灶火一直没灭,僧人就围着火堆做晚课,直到戌时末,大家才去溪边打水洗漱休息。
亥中,万籁俱寂。
姜婉莹在树下运作消化顾南渡给她的鬼力,顾南像只蝙蝠一样倒挂在树梢上,看着天上那轮金黄的圆月,无聊地倒着手指。
僧人们寅时末起床做早课,晚上大概能睡七个小时,再加上一个小时的午休,十分规律健康。
顾南很羡慕,因为她也想睡,但睡不着。
鬼不需要睡觉,除了封印和受伤会休眠,其他时候根本不会有活人的疲累感。
就这么晃啊晃,顾南突然听到一声低沉而庄严的喘息从帐篷里传来。
顾南竖起耳朵,猛地看过去。
月上中天,清晖满地,纯一的帐篷微微动了动。
打在帐篷上的树影也似被惊动了,碎成一片。
他很快就压抑了声音,但急促的韵律做不得假。
不是顾南多想,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是喘息又是晃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羞羞的坏事。
她捂着脸,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晃,像只长了眼睛的红灯笼。
纯一突然自梦中惊醒。
错乱的画面让他心惊肉跳,凌人的凤眸中出现了一片罕见的茫然与慌张。
他三岁入寺修习佛法,六岁开悟入道,脱离寻常生世轮回,踏入修士行列。
修士修行引动天地灵气,去伪存真,寻常邪祟不敢近身,所以修士无梦。
一旦做梦,便是冥冥之中因果作祟,通常有指引之意。
可真的是指引吗?
他怎么会……他脸色红红白白,浓眉蹙了又蹙,眉心都快挤出竖线了,脸色难看的像个打翻了个颜料盘,乱成一团。
他单趺而坐,口中诵念清心咒。
往常一遍都念不完的清心咒,今天却怎么也起不到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