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放学的时候天下下起了雨。
每年十二月都是最冷的时候,雨多雪多,难得见到一个太阳。
齐厌走出教室,没忍住瑟缩了一下肩膀,但很快又强迫自己把肩背打开挺直。
顾南说会来接他放学,他不想让顾南看到他畏畏缩缩的样子。
齐厌跟随着人群离开教学楼,站在校道口张望了一下。
在一丛丛起起伏伏五颜六色的羽绒服帽子里,有一把红色的大伞格外醒目。
他看过去,伞下的顾南恰好看到他,对他招了下手。
她一手撑着黑色的弯钩伞柄,绵绵如丝的细雨化为朦胧的雨雾萦绕身旁,拢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微光,极致的红与白在这片潮湿模糊的雨丝里糅杂成一幅恰到好处的图画。
她抬步走下花坛,步履从容,逆行越过涌动的人群朝他走来。
奔跑的学生从她身旁飞驰而过,但她的目光很坚定,平和却轻柔地落在那个于尽头处等她的人身上。
齐厌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她。
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苍白无力的背景。
他突然被一种不合时宜却汹涌的情绪淹没。
好像在他19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被如此坚定地选择。
齐厌舍不得眨眼,一错不错地看着慢慢走近的顾南,他想把她靠近的每一步都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他从未见过如此动人心魄的红与白,如火焰似冰雪,轻易攻破了满是伤疤的高墙
“脸都冻红了。”顾南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温热的掌心毫不意外碰到了冰冷的肌肤。
“走之前穿的是羽绒服,到学校就变成校服了,什么时候学会的糊弄功夫?”顾南轻斥。
她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迅速围上齐厌的脖颈。
“你就仗着自己年轻敢这么折腾,以后有你的罪受。”
尤带着体温的围巾一围上来,冰冷的肌肤立马贪婪地获取着珍贵的温暖。
“还好。”他逞强说。
正要解羽绒服的顾南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你再说。”
齐厌察觉到了话里的威胁之意,抿唇不语。
顾南拉开拉链,抱着齐厌用羽绒服包住他的身体,但女款羽绒服再大也包不住两个人,保暖效果只能说聊胜于无。
顾南吸了下鼻子,“本来应该给你买一件带过来的,但时间没来的及,凑合一下出去再买吧。”
围巾很长,围了好几圈,把他的耳朵嘴唇全围住,只露出一截高挺的鼻梁和圆润清澈的眼睛。
寒风被阻隔在外,却吹得一双眼又涩又红。
齐厌垂眸,就解衣服的这么一小会,顾南红润的脸色就迅速暗淡了下去。
他接过雨伞,一手揽住顾南的肩,“姐姐下午忙的什么?”
“忙了件大事。”
顾南没有抬头,齐厌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隐约辨别出她似乎笑了,于是他也笑了一下,几不可察的浅笑,不细看都看不出来。
“姐姐中午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