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厌一直很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姓齐,单名一个“厌”,这个名字的寓意好像在说所有人都要厌恶他。
他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名字被同学当众取笑,他哭着跑回家问妈妈:“为什么我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好听,同学都笑我。”
徐月莲正在牌馆里打牌,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一块麻将往桌子上拍,闻言连眼神都没有给他,“问你爸去,你的名字又不是我取的。”
他跑过去问同样在打牌的齐峰。齐峰牌技不行经常输钱,脾气还很暴躁,齐厌刚把委屈嚎出来,齐峰就往他脸上甩了个耳光。
“哭丧啊扫把星,我还没死呢,闭嘴!不服气你就滚,白眼狼,白养你那么大!”
他跌倒在地,眼泪挂在腮边,哭都忘了,就呆呆地看着他。
齐峰神色阴郁地看着手边的牌,嘴里骂骂咧咧,说牌不好,命不好,有人出老千,同桌的人对他怪天怪地就是不怪自己的牌风习以为常,都懒得理他,更懒得理亲爹亲妈都不在乎的齐厌。
所有人对他的委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有牌馆老板娘好心地把他抱起来,给他拍灰,给他吃糖。
他却突然使倔,推开老板娘的手跑出去了。
多少次晚上辗转反侧,齐厌都觉得很后悔很愧疚。
他在无情人面前装狗,却在好心人面前耍横,他不识好歹,辜负了老板娘的善意。
大约是老天惩罚了他,自那之后,他便鲜少遇到那般纯粹的善待。
顾南的出现,重新唤醒了那些被深压海底的记忆。
齐厌长手长脚蜷缩在沙发里,在黑暗中注视着卧室门缝里透出来的那一线微光。
全新的丝绒被有一股淡淡的味道,但很蓬松很温暖,包裹着他的疲惫的身体,温柔地送他入梦。
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仿佛只是一瞬间,手腕上的手环震动起来。
闹钟响了,他该起床上学了。
齐厌睁开眼,腾地一下坐起来,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与装修,几乎瞬间就清醒了。
他昨晚借住在一个只认识了不到半天的姐姐家里。
警戒全消,一夜无梦,睡了自入冬以来最舒服的一个觉。
齐厌连忙掀开被子起床,把被子叠好,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换鞋。
一脱家居拖鞋就发现十根脚指头都肿的亮彤彤的,穿鞋的时候挤的有点难受。
不过又旧又硬的帆布鞋在暖融融的房间里待了一晚好像也变软了一些,有点挤,但能忍。
他的脚和手一样生了冻疮,往常晚上睡觉总是痒的要命,一夜要醒好几回,昨晚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回也没醒。
齐厌知道自己应该跟顾南打个招呼再走,但现在太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回来的时候再和她道谢。
他轻轻按下门把手,打算悄悄地走。
身后却传来了开门声,与此同时还有顾南略微沙哑,尤带睡意的嗓音。
“齐厌,等一下。”
悄悄溜走的计划胎死腹中,齐厌停住脚步站在门口,乖乖等她的交代。
顾南走到厨房把那两罐速食粥拿出来。
齐厌见状拘谨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