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格格听得钮祜禄氏说的在理,便对郭格格道:“郭姐姐,咱们不如就如钮祜禄姐姐所说,再多等上几日罢。”
郭格格一看她们两个人都是如此,只能泄气道:“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说罢竟是不等武格格和钮祜禄氏再开口便径直离开了。
“钮祜禄姐姐,这……”武格格不由得看向了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看着武格格摇了摇头,轻声道:“随她去吧……”声音小到武格格几乎没有听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
钮祜禄氏本以为郭格格就算再心急得宠,也总能等上几日的,可是隔了不过一日,郭格格便去了正院,言之凿凿要给主子福晋侍疾。
结果可想而知,她不仅连胤禛的面没有见到,就连苏公公的影儿都没瞧见,甚至连正院的大门都没进去就叫人给轰出来了。听说回去就闭了院门,连门都不再出,也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武格格和钮祜禄氏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便不约而同的对去正院侍疾的事情再没有提及。她们两个可不想承受主子爷的怒火。
除非主子福晋一直昏迷不醒或者就此……死了,不然……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钮祜禄氏心道,脸上的表情也失去了以往的从容镇定。
三月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进了四月,各色鲜花也开得愈发繁盛起来,挤挤挨挨的开得好不热闹。
康熙皇帝依旧一路往南而去,然而李清晞的病情却没有丝毫的起色。
胤禛沉默的看着李清晞,她的面容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宁静,如果不是看不见胸膛的起伏,摸不到脉搏的跳动,没有人不会认为她只是睡着了。
“主子爷,热水备好了。”这时候,暖雪的声音低低的从门外传了进来。
“进”。胤禛开口道,他竟是没有留意到天色已经这般晚了。
紧接着,门帘子掀开,头一个进来的自是暖雪。她微微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身上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浅色褂子,看着着实不起眼,若没人提,怕是不会有人认出来这是四福晋身边最得重用的大丫鬟。
跟在暖雪身后的小丫鬟,一个拿着木盆和巾帕,一个则拎着一桶热水。两个人轻车熟路的把东西放好就跟在暖雪身后出去了,前后居然没用几息的时间,真倒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胤禛见几个人已经出去了,起身后先是给屋子里掌了灯,然后用把巾帕用热水湿透,然后才再次来到李清晞跟前,轻轻擦拭起李清晞的脸颊来。
擦完脸,然后擦手,最后把李清晞的衣裳一件一件给脱了,将身体一寸一寸擦过。
热水已经换过几次,胤禛的动作却和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认真又仔细,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他凝视着李清晞的神情平淡又沉静,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里,仿佛藏了千万个秘密,又好像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如同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
他看着她如玉石雕刻一样的身体,掌心下的皮肤泛着温热,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一具尸体呢?
胤禛的心像是突然被一张网深深的网住了,生疼。
系好衣服上最后一颗盘扣,胤禛便开口喊了人进来。
依旧是暖雪带了几个小丫鬟进来,有人进来的时候,手上便端了吃食;有人进来的时候,便直接开始收拾,井井有条,繁而不乱。
如今以李清晞的状态,胤禛也不知道应该给她吃些什么,只能拿人参煮了汤给她喂下去。给李清晞喂完后,胤禛才去用了自己的晚餐。
夜色渐深,冷冷的月光从窗户照到地面上,胤禛透过不太厚的帐子看过去,仿佛都能感觉到那月色的凉意,一如他身边躺着的这个人一样。
胤禛刻意忽略掉那在心头蔓延开得荒凉孤寂之感,絮絮叨叨的对李清晞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来,说弘晖的功课又进步了,越来越有一个好哥哥的样子;说起他的汗阿玛在继续南巡,南方的精致一定又是一番花团锦簇的样子;说起他的十三弟,说起胤祥的福晋又给他添了一个小格格,他十分羡慕,问李清晞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添一个小格格……
胤禛就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把他该说的都告诉给了李清晞的,又好像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