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看着秦野生沉怒的离开,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忙进了门。
只见柳白薇似哭似笑,朱夫人只联想一番方才秦野生看到她和柳白薇说话,那般怒斥的吼,就知她们夫妻二人恐怕是因为认祖归宗的事情大吵了一架。
朱夫人焦急起来。
她的确很想秦野生回到朱家,偌大朱家家业,她只想留给自己的儿子,并不想其他族人插手。
但她更不想让秦野生和柳白薇闹矛盾。
她很喜欢柳白薇这么一个儿媳妇,懂礼,出身高贵。
更重要的是,秦野生对她也好,她们夫妻二人能好好的生活,再生几个孩子,哪怕秦野生现在还不愿意回到朱家,可孩子大了,他有了为人父母的责任和心软,将心比心,自然也明白她的苦心了。
“他说话不好,六娘你别生他的气,我也不知道他今日会回来,想着就送了东西之后,便走了。”朱夫人有些僵硬地解释。
柳白薇听朱夫人解释,低声说,“世事无常。”
沉郁和死寂围绕着柳白薇,她无力应付朱夫人,脑袋更是一片纷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走朱夫人,大婢女扶着柳白薇回到房中,她看着柳白薇难受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六娘……”
“你先出去吧。”柳白薇有气无力地说。
大婢女怎敢出去,要是柳白薇想不开寻短见了可怎么办?
她暗暗着急,想了半天,只想到了素来与六娘子亲近的安王妃与尚家的两位小娘子。
大婢女一步三回头地看柳白薇,出门快速拉了另外一位婢女的手,“你快拿着六娘的牌子,去安王府,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安王妃。”
那位婢女连连点头,取了牌子就往安王府奔去。
等婢女到安王府时,雨已经倾盆而下。
虞昭正坐在窗户旁,一边看医书,一边守着已经玩累了躺在窗边小榻上呼呼大睡的小含章。
画屏正为虞昭和小含章打几个漂亮的络子戴,就看到雨幕里跑来了人。
“怎么了这是?”画屏放下手中放针线的篮子,起身,等人走近了,她才认出来人是柳六娘子身边的婢女。
她惊讶说,“怎么下着大雨过来了?看你都淋透了!”
听见嘈杂,虞昭放下书,“是谁在外面?”
柳白薇的婢女赶着进了门,看到虞昭,就好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眼前一亮,直接就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哭得不行,“王妃,您去看看我家六娘吧……”
虞昭心里一咯噔。
让乳娘看着小含章,虞昭便与婢女一起冒雨离开王府,乘马车往秦家去。
路上,婢女哭哭啼啼地把事情原委都给虞昭说了清楚。
大致便是因为朱夫人前段时间送来东西过来,柳白薇将其说成自己的嫁妆,他本就排斥朱家,此事被秦野生发现后,便发了怒。
今天又正好被秦野生看到朱夫人与柳白薇站在一起,那争吵便更厉害了。
到秦家,雨下得正大。
大利帮虞昭撑了伞,跟在她身边飞快往府中去。
虞昭到时,柳白薇正目光放空地看着窗外的大雨,仅仅几日,她竟清瘦了不少。
虞昭敛容,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王妃!”大婢女看到虞昭,惊喜喊道。
柳白薇听到声音,转过目光,就看到了虞昭。
她受了顶大的委屈,本也不知该与谁说,想着要不回娘家,与母亲兄长们哭诉一番,她们必然会帮她教训秦野生,可也免不了被训斥。
有娘家不能回,秦野生也不将她当作家人,柳白薇这才感受到什么叫做孤立无援。
这会儿瞧见虞昭冒着大雨赶过来,她鼻子便忍不住的泛酸,眼眶起雾,凝聚出一颗颗泪水来。
走进来到她面前,柳白薇的身体已经因为悲伤难受而抖得不行。
眼底的委屈和难过都快溢出来了。
虞昭见她这样,就叹气。
前些日子与她一起出去游湖,虞昭就发现她总是提起秦野生,就连带回去的吃食也是给他留的。
想必她必然是对秦野生上了心,才能被他这么伤害。
她坐在柳白薇身边,递给她一张帕子。
“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你怎么还过来。”柳白薇一边擦着流不尽的泪,一边低声说。
虞昭无奈地看着她,“受委屈了?”
这么一句话,就让柳白薇心中的难受决堤,忍不住抱住她哭了起来。
虞昭拍了拍她的肩膀,任由她哭完了,这才听她说与秦野生到底争吵了什么。
柳白薇捡了一些重点说,消瘦了许多的白皙脸蛋上眉头紧皱,声音里带了些难受,“他与我说我与他来说不过短暂停留,怕是就差摆明了,让我与他好聚好散。”
“我若是那等人,何须找他?随便找个贩夫走卒嫁了就是,等三皇子成了亲,再与他和离,我自可以回家去做我的柳家娘子,何须与父亲闹到那般地步?”
虞昭沉吟片刻,问她,“你想与他和离吗?”
柳白薇微愣,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赐婚,恐不能离。”
要是正常嫁娶,和离的也不在少数,可偏生了她们这桩婚事,是皇帝赐下,才几个月就要和离,这不是打皇帝的脸么?
虞昭点点头,“你既然还得与秦野生过下去,那他和朱家的事情你就暂且别管了,这事你现在插不了手。”
柳白薇,“但我已经答应了朱夫人。”
虞昭,“我会与她说的。”
柳白薇愧疚又感激地说,“我自己闯下的烂摊子,却要让你来帮我……”
虞昭摇摇头,“我只想着,你多为自己想想,为了情爱和家宅而耗费一生,并不值当。”
柳白薇苦笑说,“这是因为你如今与小安王相互恩爱,并无烦恼。”
虞昭冲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烦恼?”
“我发愁着阿如长大了些后,我外出游历,能不能带着她,发愁蜀地连下三日大雨,又有时疫,发愁我为何还不能出了京城,往外走。”
柳白薇惊愕地看着她,“你不想留在京城?”
虞昭摇摇头,“不是不想留在京城,是我一身医术,不该只留在京城。”
“可小安王岂会……”
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虞昭说道,“他若是不愿意,就自个儿留在京城里照顾阿如,我自己去反而更轻便。”
“我还想去安东看看我阿舅,回陇西去看看族地,回肃州看我的阿嫂,菜馆的掌柜伙计,看看冯濂之他爹娘怎么样了,哪能一直留在京城。”
柳白薇震惊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