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野背负着双手,一个人沿着后院的一个小门出去,晃晃悠悠的走了百十里地,进到后院群山之中一处悬崖深潭之下。 这面悬崖足有千仞高下,从上而下坠落一条白练一般的瀑布,足有丈许宽阔,落在下面幽深的水潭里,激起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沿着广阔的水面扩散开去。 这处深潭大小也有百十丈方圆,潭水幽深碧绿冰冷刺骨,水潭四周弥漫着层层叠叠的水汽,将周围的山石树木都染上了润润的一层,看起来极其鲜艳明媚。 轩辕野信步走到了水潭边上,在一块巨石上轻轻的跺了两脚,然后就揣着双手站在边上静静的等着。 水潭之下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水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几丈大小的水泡,水泡不断膨胀开来,然后轰然一下炸开,激起了漫天的水花四溅。 水泡爆炸,将水面炸开了一个数丈大小直通潭底的深坑,那巨大的坑洞足足维持了两息的时间,之后才开始慢慢的收拢起来,然后水面再度炸开,轩辕陛精赤着上身,从水底钻了出来。 轩辕陛一落到地上,先是和轩辕野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到旁边的一块石头边上,石头上放着一套衣服,轩辕陛将手伸到跟前,那衣服就好像流水一般自动流淌到他身上,扣扣子扎腰带,整整齐齐的自动穿戴完毕。 轩辕陛这才和轩辕野笑着说道:“爹,您怎么来了,还要亲自己监督我修行吗?” 轩辕野笑道:“听到了一些消息,过来跟你说说,顺便看看你的七通秘术练的怎么样了。” 轩辕陛回道:“还可以吧,七通秘术里的修炼大多是需要外物滋养的,咱们家又不缺那些东西,所以眼通和耳通修行很快,现在我的鼻通也已经修行的差不多了,在开始进行口通的修炼了。” 轩辕野笑道:“不错,只是眼通和耳通尚且还能假借药力来滋补提升,但是之后的这些,就只能靠你自己辛苦修行,别人也帮不了你了。” 轩辕野笑了笑,然后问道:“爹,您不是说有消息要告诉我吗什么事情还值得您亲自跑一趟?” 轩辕野转头先行,笑着说道:“是赵姑娘的消息。” 轩辕陛赶紧跟在后面,急切的问道:“春牽?她怎么了?” 轩辕野笑道:“她没事,个把月前就已经进到申山里面去了。只是在途中的时候,和一个叫仙云宗的宗门起了嫌隙,是被元婴境的宗主一路追杀进申山的。” 轩辕陛皱眉道:“仙云宗?好,我记下了。” 轩辕野笑道:“你记下什么?这一次可是赵姑娘自己上去山上惹事的,然后先被那位平顶仙的四个弟子追杀,却将人家四个都反杀了,这才被那位元婴境的平顶仙追杀了数千里的。” 轩辕陛好奇道:“春牽她跑去仙云宗做什么?”略一沉思之后,他就回过味儿来了,“仙云宗,这个名字好熟悉啊,这好像是,把玲儿母亲带走的那个宗门?” 轩辕陛以拳击掌,笃定的说道:“肯定是了,春牽去仙云宗是为了找玲儿的母亲去了,这才和他们起了争端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人救出来。” 轩辕野摇头道:“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后面再慢慢打探吧。不过赵姑娘进了申山之后,还出了一些事情。赵家那边放出风声,说是孙赵两家联姻,但是赵姑娘却和你私定了终身,孙家现在可算是颜面扫地了。” “赵家说两家亲事仍在,只是赵春牽已经到了龙腰洲,赵家鞭长莫及,要孙家自己去申山里将赵春牽保出来,然后才能完婚。孙家老爷子孙无患听到这话,软磨硬泡了好久,才将自己的长孙孙白苏哄进了申山里,看样子是要去找赵姑娘的。” 轩辕陛忿忿的说道:“这个阴损的招数,肯定又是赵天冕想出来的,想要籍此来打乱春牽的修行进程。这小子心思歹毒,把控人心倒是一把好手。” 轩辕野有些疑惑地笑着问道:“陛儿,你现在不应该是着急忙慌,十万火急的也要赶去申山吗?那位孙白苏少公子可是生的一表人才,更兼心地善良医术高明,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这么冷静,一点都不像你啊?” 轩辕陛一脸苦兮兮的说道:“爹,连你也打趣我。我明知道我现在过去只会给她增添更多烦恼,更好顺了赵天冕的心思,我干嘛还要去呢?况且,春牽也绝对不会是那种人的。” 轩辕野哈哈大笑道:“不错,看来你这半年来沉心静气的修行,脑子里清醒了不少。这样的话,我就能放心的让你去寻那件东西了。” “前几日你感知到的那件东西,肯定与你的那柄‘四面剑’有关,若是真如此,那你此行前去,肯定会遇到很多与你一般的人,其间之凶险,恐怕难以明说。” 轩辕陛笑道:“爹,你不用担心,春牽都能只身一人闯进申山,莫非我还没有那向死而生的心志了吗?既然是命里该着,那就坦然迎之,否则岂不是违了我轩辕家的祖训了,是吧?” 轩辕野微微点头道:“几天之前,爹就已经通知了无王,让他直接以溯进法阵尽快赶回来,让他们几个陪着你一起去。你再等上几天,等他回来之后,你就们出发吧。” 如此,五天之后,应无王终于回来了。在筑洲上待了好些年,他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形象,回来之时,就是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其上也不知道沾了多少酒水和油渍,胸前那一块,已经看不出衣服的本色儿了。 就连他的人,也是须发疯长蓬头垢面的,一身奇怪的酸臭气息,整个人看起来活像一个讨饭的花子,哪里像是应家最为出彩的那一个晚辈弟子。 靠在一尊值岁神雕像上的轩辕陛看到他出现,整个人都已经皱起了眉头,应无王一见到轩辕陛,高兴的张开双手向他走了过来,他这一靠近,一股骇人的气味瞬间就窜进了轩辕陛的鼻子里。 那股味道,就好像是醉酒之人的吐到了一条经年堵塞的臭沟里面,然后还有一个三百多年不曾洗澡换衣服,偏偏还是一个汗脚的人,嘴里刚吃过了大蒜,光着脚站在臭沟旁边张大嘴凑近了跟你说话一样。 就这几种了不得的味道凑到了一起,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饶是轩辕陛修成了鼻通,可以封闭住自己的嗅觉,仍然能感觉那奇异的味道正在一丝一丝的钻进他的皮肤,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窜起来了。 轩辕陛直接抬起一只脚抵着应无王的胸口,捂着口鼻说道:“滚滚滚,身上一股什么味道,赶紧去洗澡去。” 应无王哈哈大笑,伸手一扯轩辕陛的腿,直接将他拉到跟前狠狠抱住,然后故意用自己几寸长灰蒙蒙的胡子在轩辕陛脸上蹭来蹭去,笑嘻嘻的说道:“兄弟之间还在乎这个,我让你嫌弃我。” 应无王这一抱,差点没让轩辕陛背过去气去,赶紧死命的撑开他,嫌弃的说道:“你丫这是干什么了,上次去的时候你还没这么味儿呢,怎么现在臭成这个德行?” 应无王还没开口回答,身边就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懒洋洋的说道:“哎呀哎呀,看来阿陛你和无王的感情也没那么好嘛,亏了无王为了你还在筑洲闷了这么多年,他可是因为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说话之人,是离了足有三丈远,手里拿着一块香玉捂着口鼻的轩辕殿,本来他就是来看看应无王在筑洲待了几十年的凄惨样子的,谁让他当年重手打伤了自己。刚好就看到轩辕陛将应无王推开的情形,就禁不住的冷嘲热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