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年轻的陛下没有暴怒治罪,监副稍稍放下了心,“回陛下,臣年初时请假回原藉祭祖,四月份途经长江流域时听老友说起长江及其支流、湖泊水位较往年明显偏高。
臣就派人沿长江考察了一番,发现去年冬季西藏高原雪山上的积雪偏多,冰川融水大量流入长江及其支流。
而且臣夜观天象,今年长江流域气候异常,雨季提前,且雨水增多,持续时间长,如今江河湖泊尚能蓄水调节,六七月份,雨水更多,易发生暴雨,只怕就会引起溃堤决口。
臣前日回京后,翻阅了长江流域历年的资料,前朝康乐十三年大洪水发生前的情形与如今十分相似,还望陛下早做准备。”监副深深一个头叩了下去。
监副一辈子埋头钻研学问,不争权夺利,不冒头争功,偏爱明哲保身。
他发现了洪水的迹象后,也犹豫要不要上报,他怕陛下一怒之下砍了他;若不上报,悄悄通知家族提前做准备也不是不行,但又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康乐年间的大洪水是有记载以来最大的洪水,波及长江中下游各省份,数万百姓死亡,十几万人流离失所,直到数十年后前朝灭亡,受灾地区都未恢复曾经的繁荣。
“你把所搜集的资料整理好,明日午时前呈上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钦天监监正了。”皇帝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臣谢主隆恩!”监副一副得遇明君,感激涕零地模样退出去了。
“皇兄,你还真信他啊,危言耸听!”顺王不太相信,这几千年了,也就有过那么一次大洪水,就这么倒霉,偏他们又遇到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敢冒着砍头的危险说出来,自然是有把握的,而且听他所言的情形,洪水便是没有那么大,只怕也是不可避免,早做防范,说不定就能保全万千百姓性命。”皇帝紧锁眉头,冷静地说道。
“传旨,命各位王爷、两位丞相、各部大员明日未时(13:00)来南书房议事。”
下午,皇帝宣了几位老将军来南书房,一起讨论西北军改革的问题,直到天色擦黑才结束。
众人各自回府,皇帝也带着剩余奏折回了紫宸宫,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他都是要陪宣平和恒霁一起吃饭的。
今天的晚膳有些奇怪,不是御膳房的风格而是从前安王府的风格。夫妻俩个打发走了侍候的宫人,自己带着孩子吃了顿舒坦的。
“这是把王府的厨子宣进宫来了?之前我和你说,你还不同意,说成了帝后也不能将宫里的规矩全免了,不成体统,今天怎么了?”安王就着王府厨子最拿手的砂锅猪蹄吃了两碗饭。
“小厨房已经收拾出来了,偶尔吃一顿也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今天不是不高兴吗?吃点儿顺心的去去郁气。”宣平已经吃好了,给他盛了碗汤送在手边。
皇帝端起汤一口一口地喝完,熨帖了肠胃,暖了心。用过晚膳后,将孩子交给乳母,夫妻两个又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