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表叔,川子今天把他家驴卖了,把他四爷的架子车也卖了,这事儿你不知道吧,谁知道他跑城里要干什么。”
“什么?他把毛驴卖掉了?还把他四爷的架子车卖掉了?这怎么可能?”
“切,不信你去问。”
王兴国骑着自行车过去了。
张春高兴劲儿一下子没了,这事儿要问清楚。
农家人耕地拉车就靠毛驴,再怎么着不能把驴卖了。
怪不得他借自己家驴车,还以为他用两辆驴车进城卖肉卖菜大赚一笔。
提着猪头的张春转身返回秦川家院里。
“川子,你给叔说清楚,你干么把你家驴和你四爷的车卖了?”
川子没有父母,跟他大伯又断了关系,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得有人管着他。
下午那会儿,烧水宰猪,手底下忙,就没在意驴车的事。
要不是王兴国半路告知这事儿,张春压根儿不知道。
“春叔,谁嘴长跟你说的?”
“别管谁跟我说的,我就问你是不是真的?”
秦川实话实说:“春叔,是真的,我家驴和我四爷的架子车,我今天暂时卖掉了,过段时间我就赎回来,春叔你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
“川子,叔是关心你才问你这事,你把驴卖掉要干什么,是要买口粮吗?”
秦川心里想,春叔是开明人,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自己的想法详细说明白。
张春还是有些不明白的语气。
“你搞五百块钱要去南省批裤子?这就是你说的做大生意?”
“春叔,一件牛仔裤进价十块,拿来给城里女人卖,最低三十块,一件就能赚十几块,五十件就能赚一千块。”
“一千块?”张春吓得下巴合不拢。
这年头,谁敢说出门一趟能赚一千块钱,想都不敢想。
“春叔,是罗家湾亲戚买走了驴车,我赚了这笔钱,会把驴车赎回来,赎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买一头壮骡子,咱耕地拉犁更好。”
张春仔细一想,川子真赚了钱,买一头大骡子也是好事。
“这么说,你是要搞一笔资金才卖驴车?”
“春叔,就知道你聪明,能想明白。”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赔了呢,去南省批牛仔裤,来回五六天,太危险了。”
“叔,大家都觉的危险都不敢去,我偏去,我更赚钱。”
张春想了半天。
看眼前川子家两孔破窑洞,想大坪村。
也就川子住着破窑洞,没父母照料,虽然娶了周园园过门,可娶得卑微可怜。
张春想到这些,就想哭一鼻子。
“川子,你年轻轻的,闯去吧,怕个锤子,政策放开了,你好好干,叔支持你,你小子是跑生意赚钱的料。”
秦川松了一口气,支持自己的人,终究会支持自己。
村里有张春表叔这一家,心里温暖着。
他是父亲在世时最好的搭伴。
感情深厚,不一定血缘在远近。
“春叔,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说的张春很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好好攀光景,叔回去了。”
刚才听到自行车铃儿响,在大门口看过去,是王兴国骑着自行车去了李家台。
肯定是这小子在春叔跟前嚼舌根子。
跟娘们一样的小人。
张春提着猪头返回去了,烫毛洗干净,斧头破开,放大料酱油煮烂,跟川子家一人一半分,能吃几天。
给川子四爷也分一些,堵着他的嘴。
他家架子车被川子卖掉这件事,肯定把他气得吐血。
周园园蹲在灶火前拨拉火头,半盆猪油炼出来,有包饺子的油渣,玲儿最爱吃的一口。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周园园心里胀满,想晚上的美好,身子底下热乎乎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