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半个月,土高乡轮一次集。
满街黑压压人头。
毛驴拴在街道口黑色电杆上。
周园园小声问:“川,咱车子不会丢了吧,这么多人,小偷小摸的可多了。”
“园园,玲儿,你俩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别忘了咱驴车。”
“嗯,哥你放心,我们看着呢。”
左边胳膊被玲儿拉着,右边胳膊被老婆拉着,从东往西找需要的东西。
秦川再提醒一句:“拉紧些,别把你俩丢了。”
丢不掉,从东到西就这一条集市,喊一嗓子就能听见。
人太多了,脚抬起来就放不下去的感觉。
玲儿眼睛直直盯着一袋子花生,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把。
那味道,小姑娘觉得天上都没有。
耳朵里听到哥哥问卖花生的:“老伯,花生多少钱一斤?”
“自家地里产的,四毛钱一斤,你要的多给你便宜。”
“老伯,这一袋子我全要了,便宜多少?”
老伯笑呵呵直起身:“便宜,肯定便宜,三毛钱一斤你全拿走。”
秦玲又惊又喜又恐慌:“哥,干么全要啊,太多了,好几块钱呢。”
周园园知道自己男人什么意思,这一袋子花生都买走,让玲儿吃个够。
男人一天能挣大几十,吃一袋子花生有什么大不了。
“玲儿,听你哥的,都给你买上,你好好吃。”
二十斤,六块钱递过去,秦川抱起花生袋子往驴车跟前走。
“哥,太多了,一下子花掉了六块。”
大坪村王家的李家的,男人女人,眼睛直愣愣看秦川抱着一袋花生,还给他妹一把一把装兜里。
“谁买花生买一袋子?半辈子没见过。”
“那小子脑子有病,身上就那几块,全买花生?”
“他就不是过日子的料,看着吧,接下来他们什么都不敢买了。”
瞎议论声,秦家兄妹没听见。
一部分人逛集,兜里装一毛两毛,逛完集原路回家,一毛两毛还在兜里。
就蹭个热闹。
他们以为秦家兄妹带周知青是蹭热闹来的。
一下子买二十斤花生的人,让他们特别注意。
竟然是秦家两兄妹。
玲儿一个手捂在兜里,一个手拉着哥哥,心里咚咚跳。
不敢再说什么东西好吃了,怕哥连袋子给她买上。
“玲儿你好好吃!”
“嫂子先吃。”玲儿掏一把,给嫂子吃。
剥开花生壳,姑嫂俩小心翼翼嚼。
这是过年的味道。
花生袋子放车上,再进集市里。
还有很多家什要买。
春婶家的菜刀四爷家的盆都要还回去。
“菜刀多少钱?剪子多少钱一把?还有这把铁锨钢叉都是多少钱一把?”
姑嫂俩跟在男人后面,听着川子问价。
对方报价:“菜刀三块,剪子一块五,铁锨头三块两把,钢叉两块半。”
“十块钱拿好,玲儿,抱东西。”
一趟子抱回车上。
菜刀别在腰里。
周园园小声问:“干么把菜刀别在腰上?”
“有几个混子看你眼神不对,敢上来我给他们好看。”
周园园斜眼左右看:“哪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