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年级,我二年级。他那个时候还只会流着鼻涕到处跑,我已经是一个带着红领巾的光荣的少先队员了。
每个早晨,我牵着他的小手,带他去学校。
我一直都记得,路上先要经过一个两旁种满法国梧桐的小道,夏实最喜欢那个地方,他总是爱绕着梧桐树一圈一圈地跑。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那么多,他们在生活高傲的姿态下卑躬屈膝地匍匐着、小心翼翼地生存着,我甚至觉得,那些俗人,怎么会注意到我的夏实?我只愿他永远都如斯干净。
那条小道上,我小小的步子要走上八百六十步,八百六十步之后,夏实小朋友会很自觉的来到我的身边,主动牵起我的手。那个时候我比他高出一个头还要多,我低头看着他的大眼睛,说:“真乖。”他仰头冲着我笑,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那是记忆最开始的时候,夏实在种满法国梧桐的小道上,笑得很是好看。
接下来我牵着他走过一个上了年纪的石桥,夏实很是害怕走到那。每每有上学的小孩子从石桥上欢呼地跑过,石桥就会装模作样地抖上几抖。夏实总是被吓得浑身打颤,一只手紧紧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攥着我的衣角不放。我故作老成地呵斥他:“一个男孩子怎么能这么胆小!”河水流淌的速度很慢,清楚地映出我的样子:装作严厉稚嫩面孔,头嘴角强压着忍不住的笑。
这个时候,夏实就会委屈的闷头向前走,我去牵起他的手,他一定会赌气地甩开。
那个时候,时间流淌的速度那么慢。我相信它一定是深深爱着我们,爱着梳羊角辩的夏盈和眼睛像是琉璃般璀璨的夏实。
那个时候的夏实还那么小,除了依赖我,他似乎不能够做任何事。我牵着他,多么好。
夏实小学生涯的第一天就闹出了笑话。那个时候我正在跟着语文老师读李白先生的《赠汪伦》,夏实的小身子突然就出现在教室门前,他像犯了大错的孩子,忸怩不安地垂着头,两只手拼命揉着衣角,活脱脱就是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语文老师最先注意到他,她蹲在夏实面前,揉揉他的头发、轻声问他:“小朋友,你怎么了?”
夏实呆住了半天才细声细气的回答:“我……我来找姐姐。”
夏实的小模样彻底激发了年轻的女老师的母性:“谁是你的姐姐呀?”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该死的夏实,千万别把我给拱出来,否则,这回丢脸可丢大发了!
“我的姐姐叫夏盈。”夏实诚实地回答,“我尿裤子了,老师叫我回家换裤子,可是我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全班人哄堂大笑,全都把视线投向我。我当时心里就忍不住骂脏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