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的杀鸡儆猴,不只吓到了不懂事的侍妾,连王府其他不安分的主人、下人们都敲打到了,一时间府上上下都噤若寒蝉,连府里养的小猫小狗都不乱叫了。
乳母等丫鬟板子打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才允许众人离开,这时大部分人已经站不稳了。
大部分都是养在深闺的弱质女流,平时也有打骂下人的,甚至还会把下人撵走,可这么直面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打死还是第一次。
主人尚且还能瘫软在地上,下人却还要强提精神,将主人扶回房间,许多人一离开那个院子便崩溃了!
乳母这时先回院子洗漱,换过所有的衣服,又熏香后才去王妃房里,轻声说:“王妃都警告过了。”
齐王妃这会已经换了常服,褪下了首饰,脸也洗干净了,正懒洋洋的靠在隐囊上发呆,听了乳母的回报,抬首“唔”了一声,叹气道:“都是些不安分的,还要用这种来敲打,真是平白作孽。”
乳母说:“那也是那小婢造孽,跟我们何干?她现在敢窥探王爷行踪,下次就能犯更大的错!”
齐王妃转着手腕的玉镯,这是她身上唯一没取下的首饰,是及笄礼那天祖母给她戴上的,刚戴那一年还能拿下来,后来就取不下来了,她也不想取下来了,但凡要想事情了,或是遇到烦心事,就想摸一摸。
她轻声说:“陛下迟迟不再立太子,大家都急了。”
乳母垂首不语,朝堂大事不是她能插嘴的,王妃也不需要自己说话,只要听着即可。
“可太子又算什么?陛下能废第一个太子,就能废第二个太子,现在最要紧的是让陛下觉得大王能托付。”齐王妃喃喃道,心里却很清楚,天底下就不可能有让天和帝满意的太子。
哪怕是他现在最宠爱的萧珩都不行!当了太子,就是从言行举止都要被天和帝挑刺的人,太子的身份就是原罪!所以与其让齐王当太子,还不如维持现状。
横竖齐王当不当太子,自己都占不到半点便宜,她太了解这位夫君了,礼贤下士、和善可亲都是对外人的,吃苦受罪的都是自家人,尤其是身为正妻的她,更是要做众人的表率。
自打嫁到王府后,齐王妃除了亵衣,别的衣服都只穿用缯布料子,但凡只要不出门,一直都是穿旧衣的,别人的旧衣都是半新不旧,顶多洗过两三次的,她是纯旧衣,刚嫁进来时陪嫁衣服都还在穿。
衣服都是如此,佩饰更是别说了,除了手上这只取不下来的手镯外,在家头上只戴绒花、佩饰都是黄铜,少有的几件贵重头面,不是皇后赏赐就是自己陪嫁。
齐王府当然不穷,可谁让齐王“性情简朴”,他是天潢贵胄、是男人,怎么简朴都不能简朴到自己身上,就只能在妻子身上简朴了。
齐王妃嘴上不说,心里很明白,就齐王这性子,哪怕登基自己也没好日子,唯一能让自己舒服的大约就是当太后了……不过这想法太过大逆不道,也只敢心里想想罢了。
齐王妃沉吟好一会,乳母始终站着没动,她轻叹一声,“阿媪,坐下休息一会。”她一出生就是乳母照顾的,都相处二十多年了,感情比亲母女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