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反正我只在这里跑渡船,他们即便是被抓住了,警察也查不到我们这里来。”
就这样我跑起了渡船。晚上我也住在船上,倘若不然,小偷就会将我的船偷走。
的确如玉儿所说的那样,来坐我船过河的是地主老爷。我在船上放上把椅子,并且还为他们泡上一碗热乎乎的茶。他们喝着我的茶,坐着我的船就过河了。
这样一来二去,我很快认识了住在对岸的吴发吴老爷。
吴老爷干干瘦瘦的,看上去是一位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人精。
闲谈中我知道他只有一个秤砣儿子,在昆明上完大学后在那边做生意。
他时时拿我做比较,说:“好在我没有生出你这样一个儿子来,不然我也成了船夫他爹,叫我怎么有脸去见左邻右舍,叫我怎么有脸面去面对亲朋好友。”
我笑着说:“您这样的人精生出来的儿子,自然不会是犬子。”
他说:“虽然不算什么虎子,但至少也不会靠女人发家,去做一个没有骨气,而又说不出狠话的上门汉。”
我并没有生气,依旧笑着说:“就算他不是虎子,也会是一个出众的人精。”
他就笑得令我的船左摇右晃。
有时候他也会说:“别人有了钱就会投资在田地房产上,我却不会这样做,我要投资在后人身上,只有后人出息了,才是人生最大的成功。”
我说:“是是是,您这样精明的人精,自然有卓越的远见,能看见那些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他说:“看看你家岳父吧,他置那么多田地房产,后人呢?他唯一一个儿子钱多却目不识丁,只能像他一样做一个没有见识的文盲地主,土地主。”
我说:“对于一个宅心仁厚的一家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他说:“女儿呢,也没有调教好,倘若是我的姑娘,这次被抢上山,她就会自尽,还会落一个烈女的好名声,让别人夸赞她,成为那些姑娘们崇拜学习的好榜样,绝不会回来丢娘家人的脸面。”
我说:“活着才能拥有一切,倘若不在了,无论多么荣耀的光环,也不过是虚荣而已。”
他就怒声说:“就是你们这样一味容忍的人太多,才让外族人入侵,奴役我们几百年。”
每当遇上这个时候,我总会闭上嘴巴,嘿嘿地笑两声。他是我的客人,我犯不着与他争论,更不会用针样的话去刺痛他。
过一会儿后他就又会说:“她是活下来了,但王家还会要她吗?她非但没有人要,还丢尽了钱家的脸面,落下一个被彝人糟蹋没人要的烂鞋子的臭名声,你听听那些知道这件事的乡亲们在背后是怎样议论她的?”
我说:“别人怎样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他说:“你当然要这样说了,你这个流民捡了个大便宜。挣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你这个外人分走一部分。”
说完这话后,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我说:“跟我成亲就是我捡了便宜,倘若没有那彝人这回事,嫁给王家,王家就不是在捡便宜了?”
他说:“不错。”
我说:“她带过去的陪嫁也不少。”
他说:“那是应该的。”
倘若我问他为什么,他一定会说王家是门当户对,而我却是一个低贱的流民。所以这个时候我总会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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