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咎无奈,只能端着药碗一饮而尽,喝完那碗药他的眉头紧锁,似是非常痛苦似的。
柳之恒帮他把药碗放到桌上,又看到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盘,里面放着几颗甜枣,也不知道是怎么腌制的,竟然晶莹剔透。
她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想尝尝,结果这枣甜得齁,她直接就吐了出来,放在了一边。
“你吃这么甜的么?”
“嗯,本王怕苦。”段无咎微笑道:“能麻烦柳姑娘给我拿一颗甜枣么?”
柳之恒拿过甜枣递给段无咎,问:“甜枣总不会还要人吹吧?”
“倒是不用吹,柳姑娘可以把刚才吐出来的那颗……”
“嘘!”柳之恒直接把枣子塞进了他嘴里,“别说话,闭嘴,我不爱听。”
段无咎真的就闭嘴了,咬住那甜枣,眼里染上一抹浅浅的笑意,就乖乖地靠在软枕上,慢慢地吃着甜枣,一言不发,微微垂着他那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大狗狗
柳之恒看着这样的段无咎,忽然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像雪郎。
“我听紫阳说……你前日又发病了?是又发那变成不同人的病了么?”
“嗯……”
“你那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能治好么?”
“是一种癔症,风神医说,若是心魔解除,便能好。”
“是什么癔症?你发病的时候,会一会儿变一个人,有时候像个小孩子,有时候又要杀人……”
“不是一会儿变一个人,是我的记忆很容易错乱,看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柳之恒有些不理解,疑惑道:“为什么会记忆错乱,会像变了人似的。”、
“假如你六岁时候的灵魂忽然进入你现在的身体,你也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是么?”
柳之恒有些明白了,段无咎大概就是心源性的解离性失忆症,只是她没见过发病这么频繁的……
“你发癔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段无咎下意识地看向前方的虚空处,缓缓开口道:“什么感觉么?就像是……此刻你坐在我面前,正在同我说话,但下一瞬,你就已经到了十年之后,这里已经是断井残垣,空无一人,或者只剩下一具枯骨……”
……
“但你失去了这十年的记忆,你只记得你刚刚明明就在王府里,正在同我说话,可一眨眼,面前的情景忽然就变了,面前的人变成了一具白骨……而你只能茫然地坐在这里,不知道已经十年过去,还以为你依旧活在今天……”
……
柳之恒觉得自己的心被撞了一下,因为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孤独了,对于她这种害怕孤独的人来说,仅仅是听到这样的描述就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段无咎继续说道:“我每次发病就是这样,一眨眼,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柳之恒记得原来她看过一本国外的言情小说,女主角也是一眨眼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十年,上一秒她还在疯狂购物,下一秒她就变成了一个眼角有皱纹的已婚妇女。
“那个哭着的小孩子是你几岁的你?”
“六岁。那时候,我还被贵妃养在宫中,还不知道她不是我的生母,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厌弃我,还以为是我生来就是个惹人讨厌的孩子,我处处讨好母亲,却不得她一丝怜悯,还要日日被宫人欺辱,夜里连床都不配睡,只能睡在笼子里,被钻进来的老鼠撕咬。”
……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打我,也不知道会打我多久,不知道会有多疼,所以我只能缩在角落里,祈求有人能从天而降,救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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