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门,我就看到躺在地上发呆的那个男孩。
他手上还缠着带血的纱布,玉姐给的饮料、面包都放在地上没动。
双眼则呆滞地盯着掉皮的天花板,那模样就跟丢了魂一样。
我想去安慰他,可又无从下口,只好在旁边坐下。
十多平米的宿舍没有床,大家都是打地铺躺一排挨着睡觉的。
被子也都是黑乎乎的,不知睡了几万人,有几百年没换洗了。
“小瓶子,有地铺睡就不错了,总好过去水牢和地下室。”
疤子把门关上,唉声叹息地说道。
“疤子叔,我们组不是有10个人,除了大头和恐龙姐,其他人呢?”
上午被砍腿的那个男孩,指定是回不来了。
“没业绩,都拉去地下室挨打了。你刚来不懂,想保命还是要出业绩。”
疤子湖北农村人,40岁,家有儿女,半年前是被工友用高薪骗过来的。
“我不想骗人,我爸妈从小就教育我要走正道。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握紧拳头,恨恨的说道。
疤子苦笑道:“你傻啊!你就算想死也死不成!你晓得人活着,什么最可怕吗?”
我脱口而出,“没钱!”
“不!是想死都死不成!”
疤子用悲伤的眼神,看着钉死的窗户说道。
我不太理解他的话,“我不信!我一定要逃出去!”
“你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疤子紧张地看向门外,压低声音道:“过几天我再和你说这事,现在你还是好好干活,千万别被打伤了。”
“你们要逃出去吗?能不能带我?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呜呜!”
男孩突然坐起来,情绪崩溃的大哭道。
“你别哭!不想死就让家里打钱来,或者干出业绩!”
疤子捂嘴他的嘴,生怕外面有人听了去。
“兄弟,我暂时也想不出跑的办法……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拿起地上的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他肯定一天没吃东西了,嘴角都起泡脱皮了。
“谢谢……我江西的,今年21岁,小名飞飞。”
他喝了一口水,泪流满面地痛哭道:“那群畜生,我要杀了他们,太不是东西了。
他们轮流侮辱了珊珊,还让我看。
我不看,就打她,用电棍电她,用工具捅她……
我越求他们,他们就越残忍,后来是我爸打来50万,他们才停止施暴!
这群人渣又出尔反尔,说了50万就放我走,结果还要砍我的手指,又逼着我爸打30万来。
我好恨啊!我不该带着珊珊偷偷跑云南来旅游!
我该死!我对不起她,对不起……”
听到这里,我简直愤怒到极点。
可是,我这个被困于此的猪仔又能做什么?
安慰的话,如鲠在喉。
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只好握着他的手,默默地听他哭诉。
“孩子,你先吃点东西,别把身体搞垮了,不然……”
疤子摸着飞飞渗血的额头,心疼地把“回不了家”这几个字咽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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