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殷想要对朱标说关于宝钞的事,看看能不能提前把宝钞大贬值的这个坑给避免。 一来可以惠及大明,惠及大明的众多百姓。 二来则是他自己,也同样想要保持宝钞币值的稳定,不让其贬值太多。 毕竟如今他手里面的宝钞,也同样不在少数。 虽说在赚到钱后,他这边也一直没有停止花钱,趁着宝钞还没有贬值之前,把宝钞花出去换来更多的物品。 可是架不住他这边,赚钱的速度太快了。 手里面到现在,还是有很多的宝钞。 别人或许还会通过各种手段,把宝钞给兑换金银铜钱, 但梅殷这里却没这样做。 因为他知道,老朱在自己这边安插的有探子。 从一开始时就有,还不止一个。 别人那里做些违法的事儿,老朱或许还不知道。 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锦衣卫。 距离锦衣卫出现,还有好多年的时间。 可他这边若是干这些事,老朱那里肯定很快就会知道。 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把自己置于老朱的屠刀之下那是真不划算。 所以这个时候,朱标提起了大明宝钞,他这里倒也可以趁机与朱标说上一说。 看看能不能起到一些正向作用,引起朱标等人的重视。 “大哥,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梅殷望着朱标出声说道。 神色郑重。 听到梅殷如此说,朱标愣了一下。 没有想到梅殷在这個时候,竟然会如此说。 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一些不同,当下便道:“二妹夫,你我之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 梅殷道:“既然这样,我就说两句。 大哥,我觉得这宝钞虽然好用,但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很多事儿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 朝廷印发宝钞,确实是一件很好的事。 但是我觉得,这宝钞也不能毫无节制的去印。 缺多少就印多少,这样是不成的。 短时间倒还无妨,等到时间太久了,就会引起宝钞贬值。 钱会变得不值钱。 同样的一贯宝钞,到了后面购买力将会下降。 只能当成九百文,八百文,甚至于更少去使用。 而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不论是对于大明朝廷,比是对于大明的众多百姓而言,都不是一件太好的事儿。 毕竟辛辛苦苦赚的钱,一贯宝钞放在这里舍不得花,放上个两三年,一贯宝钞就凭空减少了一百文,甚至于更多。 这对于那些拥有宝钞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件让人觉得非常痛苦的事。 要是这个事情不加以解决,今后肯定要闹出不少的乱子来。 倘若今后宝钞的价值继续不停的下跌,甚至有一天跌到了一定程度,沦落到完全不值钱的地步。 那对于大明而言,很显然会有极大的伤害。 不把宝钞贬值的事给解决了,就没有办法让大明的众多百姓们,完全接受和信任宝钞……” 朱标听到梅殷所说的话后愣了一下。 显然是没有想到,梅殷给他所说的话居然是关于宝钞的。 并且,对于这宝钞,还会给出这样的评价。 在说这事情时候,二妹夫神情还显得很是郑重。 显然二妹夫并没有在说笑。 朱标都没有想到,在很多人都在称赞宝钞,并为宝钞的好用而欢欣鼓舞之时。 二妹夫居然会在此时,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二妹夫,这……是真的?” 朱标忍住心中的一些震动,望着梅殷正色出声询问。 二妹夫所说的这些,倘若真的是真的话,对于大明而言,还真的危害不小! 值得重视! 梅殷点头道:“大哥,这当然是真的。 其实发行纸币都是有先例的。 最早的时候是宋朝的交子,到了南宋的时候为会子。 而金朝存在之时,也同样发行了纸币。 蒙元时也一样是发行了大量的纸币。 使得纸币不断贬值,物价飞涨,很多人都活不下去。 这事儿大哥回去后,可以寻找一下相关资料,看一看就能看到毫无节制的印发纸币的危害。” 朱标闻言点头道:“行,我回去之后,就仔细的去找一找相关的资料,来看一下。” 朱标从善如流。 朱标在此之前,虽然知道交子,会子,以及元朝的所发行的纸币。 但是对于更具体的事情,却并不怎么了解。 朱标的老师确实很多,但是真正教他学问的大多都是那些道德大儒。 其余的如徐达等人,大多都是挂一个头衔而已。 而这些所谓的道德大儒,饱学之士,大多都有一个通病。 那便是只注重道德文章。 很多有用的东西,都能被他们斥责为奇技淫巧。 钱财这些,就更加的难入他们的法眼。 仿佛只要多提钱,就会令的道德败坏,令他们蒙羞。 虽然他们的生活也处处离不开钱,但就是一边享受着金钱,一边又鄙视金钱。 哪怕有不少人家里面都有钱的很。 可是在表面上提起来时,依旧是鄙夷不已…… 在这等情况下,要让他们对货币有多少研究,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教授朱标。 再加上朱标很忙,需要处理的东西太多了。 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有些东西朱标不知道也很正常。 听到朱标将这事儿,给郑重的应了下来,梅殷就也不在这件事情上多言。 相信依照朱标的聪慧,只要他能把这事答应下来,回去之后真的去查阅相关的资料。 必然能够看到滥发纸币的巨大危害。 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点到为止就行。 响鼓不用重捶。 朱标显然就是这样的一个响鼓。 况且有些事儿,他这个时候若是说的太深,其实也并不太好。 相信这件事儿只要被朱标放在了心上,今后应该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纸币并非是朱元璋首创,北宋时的交子,以及南宋时的会子这些都还好。 最为惨烈的就是金人所发行的纸币,以及元朝所发行的纸币。 那当真是崩溃的一塌糊涂。 相信朱标在仔细的观看了这些后的,一定能够明白滥发纸币的危害。 会有所警醒,有所改变…… 他亲眼所看到的东西,对他造成的影响,肯定要比自己给他说出来的更大,更深刻…… 说了正事之后,梅殷下厨,给朱标做了一顿不算丰盛,但是很可口的饭菜。 朱标吃过饭,喝了一杯茶水,没有多停留便告辞,打马离开双水村。 一路朝着京师而去。 不抓紧时间是不成的。 毕竟双水村距离京师有一定的距离。 耽搁的时间久,今天可就要赶不回去了…… 朱标还有着很多的事情要做。 和二妹夫关于琉璃合作,以及利益纷配的事情,还有二妹夫所说的关于宝钞的事儿。 都要给自己父皇说。 尤其是宝钞。 他回去后需要,多找相关的资料来看。 这些都需要时间。 并且,朱标能够敏锐的觉察到这事情很大。 倘若真的如同二妹夫所说的那样,不加遏制,肯定要对大明造成很大的危害。 毕竟宝钞是钱,关系着千家万户。 可不是一个小事儿…… …… “大哥是真累啊!” 站在门口送走了朱标之后,转过身来梅殷,伸手拉住宁国公主的手。 由感而发。 “谁说不是呢?大哥一向对他自己的要求就很高。 而他又是家里面的长子,打小就特别的懂事。 很照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 一直到现在,我们有很多人都长大了,大哥还和当年那样照顾我们。 替我们操心。 大哥小的时候,每天都要跟着先生学习很久,还要做其余的各种事。 长大了也一样各种忙碌,一刻不得闲。 说真的,不少时候我都替大哥累得慌。” 宁国公主望着梅殷说道。 也同样是万分感慨。 “唉,希望大明今后没有那么多的事儿,大哥能够轻松一些……” …… 应天府城这边的桃花,早已经绽放凋零,北平这边的不少桃花却还正开的灿烂。 有着这些山花,似乎就连军营的肃杀,都随之减少了很多。 严整的军营,披着甲胄的将士,闪耀着寒芒的兵刃,和那灿烂的山花相互映衬。 恰如刚强与温柔相互交织…… 魏国公徐达,身穿铠甲,坐在这里帐中,低头看着眼前的书信。 一只手还在不自觉的捋着颌下胡须。 大明如今军中威望最高之人就是徐达。 不论是他的战绩,还是他的操守,以及处事的公允程度,军中没有人不服的。 可是徐达却并非那种五大三粗的形象。 相反,人还有些清瘦。 整个人的身上充满着一些儒雅的气息。 和他所打出来的诸多耀眼战绩相比,反差有些大。 坐在这里认真了几眼之后,原本神色还算平静的徐达,忽然间那捋着胡须的手,猛的一抖。 直接揪下来了几根胡须! 而他却来不及理会这些,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整个人的神色都显得很是激动!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从上位送来的加急密信当中,看到了一个令他感到极其意外的消息! 王保保居然死了?!! 王保保和徐达之间,可是有很深的纠缠。 从攻破元大都开始,徐达就已经开始正式和王保保进行交手。 第一次,第二次两次大规模的交手,王保保都被徐达给打的落花流水,丢盔弃甲,仓皇逃窜。 差点儿就要没命。 但王保保这人确实有能力。 败一次,就重新再来一次。 到了洪武五年之时,徐达迎来了一场大败。 以蓝玉为先锋,前去攻打北元王庭。 当时是三路并发,徐达为中路。 李文忠为东路,冯胜带兵为西路。 这一次的战斗,徐达的中路军,中了王保保诱敌深入之计策。 补给线拉的很长。 后面又遭遇了糟糕的天气,被王保保抓住机会,率军反攻。 那一仗败的很惨。 徐达中路那边,多少还算是稳住了阵型。 虽然败了,但是败的并没有那么彻底,还有不少人回来了。 失去了中路大军相互支援的,李文忠的东路,那才叫一个惨烈。 战死了很多的高级将领。 只有冯胜所率领的西路军,取得了胜利。 虽有一路胜利,可是整体而言,这场进攻漠北的战斗,还是败了。 从战略上面而言,败的很彻底。 直接就让朱元璋,狠狠打击北元的计划落了空。 洪武五年的这一次大败,也是带兵打仗,从无败绩的徐达,第一次遭遇失败。 而且还败的那么惨。 成为了徐达心里面一直过不去的坎儿。 此时再得知了王保保身死的消息后,徐达先是激动,而后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深色显得有些复杂和落寞。 他之所以激动,是因为王保保到了此时,已经成为了北元这边最后的荣光了。 北元现在可以说,全靠王保保这样一个传奇人物进行撑着。 王保保到了现在,已经成为了北元这边许多人的精神头领。 王保保一死,对于北元而言,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他们这边若是能够利用的好,甚至于能够一举定乾坤! 给予北元沉重的打击! 彻底的剿灭北元王庭! 将北元彻底打的分崩离析。 而在将北元王庭给灭掉之后,北元仅剩的一些凝聚力,也将会全都消失不见。 那么占据西南的梁王,以及占据东北方向的纳哈出,也将会变的更加散乱,彻底的成为一盘散沙。 群龙无首之下,接下来大明这边想要将它们给平掉,将他们所占据的地方,都给一一收回,就变得更加容易了。 从这方面来说,王保保身死,那绝对是一件再好不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