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尽些,才发现城门紧闭,护城河外聚集了大量衣衫褴褛的流民。
粗粗一看不下数万,密密麻麻地看得人心惊肉跳。
谢妙旋叫停队伍,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独自策马找了个高地查看。
宁城是军事重城,联络南北,千年古城,是以既是军事重地又是经济大城,每年的赋税占国库的十分之一。
想要前往桑洲郭县必须要经过宁城,可此时城门紧闭。
谢妙旋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先不说她要怎么带着大队人马过城,此地太守为何又紧闭城门,就是这南地来的流民数万流民聚集在这,得不到妥善安置怕是会引起人祸,上升到兵祸。
人饿到极致的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些流民显然已经在这里聚集多日了,甚至在城外空地上竖起了好多简易帐篷,还有四处晾晒的衣物,垒高的土灶,俨然有了一幅粗陋的起居生活痕迹。
宁城太守究竟在做什么,一不疏散流民任由民众堵在城门外,越聚越多。二不向城中富户筹集粮食赈灾。
就这么不管不问地,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当此事不存在,等到流民活不下去那日,有人振臂一呼的话。
这不是要官逼民反吗?
虽然远流民没有那么密集,可她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流民们的注意。
四下挖着树根草皮野菜的人看到她们这一队的人衣着光鲜,各个脸上都带着充足气血,大队人马中间押运的一车车用油纸盖住的箱笼,
“是粮食。”
那些人口中喃喃,眼冒绿光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她这边围拢过来,不过片刻,男女老少越来越多。
现在一袋粮食在这些流民眼里简直比金山银山都要更贵重。
“女郎,怎么办?”
谢霄不知道何时已经拔刀站在了谢妙旋的身侧。
尚没到宁城,浅浅一圈流民就将她们的前路堵死了。
看着队伍中间的眼神简直让谢妙旋都感觉头皮发麻。
被一直围在队伍中不少孩童都被吓哭了出来。
眼见着那些流民越来越多,连城门那边的人都看了过来,他们都是脸色微白。
车队后方的汪氏族人下意识地抓着腰间长剑想要驱赶,部曲们也都是将戒备地对峙着团团围住的流民,怕这些流民暴起伤人。
谢妙旋调转马头,朝着众人说道,“莫要伤人,后撤。”
整支队伍井然有序地往后撤退,流民们戒备于她们手中的武器,眼冒绿光地看着车队中的箱笼,不舍地跟着跑了几里地后终于放弃了。
直到退出将近二十里地,谢妙旋才让众人停下来。
“去唤汪公过来,就说我有事问他。”
盏茶之后,汪永元到了。
“公可知宁城太守是谁?”
汪永元正想找她商量一下情况,闻言后脑中思索后道,“宁城太守黎滨,昭元七年中中品出仕,沛国谯人,现今已经任太守十三年,党羽根基深厚。”
宁城为上郡,朝廷今年约束力度很小,像宁城这种的重要枢纽城池,军事震慑力量不容小觑,至少在明面上的兵丁就有一万五千人。
“可知其人性格?”
汪永元下意识想要摸一下自己的长须,摸到一手光滑,才想起自己前日已经将胡茬子都剃干净了,讪讪放下手,“给他定品的中正官曾说他高雅旷达,宁折不弯,有竹林七贤刘伶之风度。”
听到这个谢妙旋顿时就明白这黎滨大概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脸顿时就黑了。
能跟刘伶相媲美,必然是就酒鬼,而她对朝廷的定品为官制度也极为的感到不信任。
因为能参加定品的人首要考察的不是你的品德和才能,而是参见定品的人祖上是否有人为官,又做了几品的官。
而她连面都没有见到,光是看这人处理流民的方式和手段,就知道此人绝对是个自私无德之人。
“女君,要不我们绕道吧?”
谢妙旋想起方才在宁城外看到的连绵山脉,结合已经烂熟于胸的舆图走势,摇了摇头,“绕道不可行也,这宁城背靠六盘山山脉,想要绕道,必须要翻过这条山脉,而六盘山就连前人留下的小道都没有,荒无人烟,野兽横行,若是我们靠着双腿去走,绕行不知要走几千里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