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自古便是富庶之地。
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早在大虞朝时,扬州就已被高度开发,日渐繁华。
时至如今,更是一跃成为大楚的赋税重地。
巡盐御史衙门就设在扬州,把控着两淮盐业。
这一任的巡盐御史,姓沈,名江,保德二十八年进士,历任翰林院修编、齐贤台录事、扬州巡盐御史。
自从调任扬州巡盐御史后,沈江已在任十多年,可谓是保德帝手头最重要的钱袋子。
保德帝能摆烂修仙,但国库始终充盈,这沈江绝对功不可没。
不过,随着这两年保德帝对朝堂的掌控力下降,沈江在扬州的处境也变得艰难起来。
这几年的盐税,比起以往明显要差了不少。
不是沈江不尽心,实在是连皇帝都开始没人在乎了,他这个倚仗皇帝的巡盐御史,自也没了往年的威慑力。
巡盐御史衙门内。
沈江揉着额头,面上满是疲惫之色。
本当壮年的他,如今却已老态尽显,满头花白。
显然,当了十多年的巡盐御史,已让他心力交瘁。
想想也是,两淮盐商又有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沈江这个巡盐御史,硬生生地从他们身上剁肉,又岂能不被他们针对?
也就是沈江心性坚毅,且手段高超,才能在扬州一呆就是十多年。
换做其他人,怕早就混不下去了。
要么被两淮盐商收买,成为他们的走狗。
要么彻底摆烂,对盐商们的行为视若无睹。
要么就是……死于非命。
别以为盐商们不敢这么做。
事实上,大楚立国百多年,历任巡盐御史,至少有十几个都是不明不白地死在扬州。
若说这里面没有盐商们的手脚,说出去谁能相信?
唯独沈江,在巡盐御史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
但如今,这位心性坚毅,手段不凡的巡盐御史,也快撑不下去了。
“天灾频频,七州皆被波及,国库空虚,朝廷急需用钱,偏偏盐税却一年不如一年。”
“哎,莫非天要亡我大楚?”
沈江揉着额头,心下幽幽一叹。
这些年,两淮盐商愈发猖獗,最初时他们还不敢对抗朝廷之令,但如今盐商们却已经视朝廷政令为一纸空文。
更可怕的是,巡盐御史衙门上下也已经被盐商们渗透成筛子。
偏偏沈江还不能动这些盐商们安插的暗子。
无他,他手下的盐兵已经靠不住了。
失去了盐兵的威慑力,沈江一介文人自是拿盐商们毫无办法。
正自凝思间,忽有一老仆进了书房。
“老爷,绣衣都督来了。”
这老仆已是沈江身边唯一能信任的人。
换做其他人,沈江可不敢让他们进书房。
“绣衣都督?”
沈江闻言,霍地一声站起。
他面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急声问道。
“洛都督在哪?快请!”
这话刚落下,就见一人大步而入。
沈江急视之。
却见来人不过弱冠之年,长得面如冠玉,俊美至极。
身上一袭常服锦袍衬托的他愈发贵气逼人。
“下官见过洛都督。”
沈江快步上前,躬身一礼。
洛珩伸手将他扶起。
“大人无需多礼,说起来本督还是大人的子侄辈呢。”
这话让沈江不由一怔。
子侄之说从何说起?
“老爷,洛都督是武威侯未来娇客,这算起来可不是你子侄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