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辛夷到了陆聆院子里。
她的眼睛还肿着呢,见了陆聆也不说话。
陆聆瞥了她一眼,问:“齐大夫的住处可安排好了?”
辛夷低着头嗯了一声。
陆聆也就淡淡嗯了一声。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辛夷根本就不是个安分老实的丫头。
若是她回了宋家,把辛夷留在了陆家,说不定她会在陆家闹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陆聆决定先把她带在身边,等到她孝期一满,就给她找个好人家,也算是报答了杜管家这么多年为陆家操劳的一点恩情。
“去打热水来,我要洗浴。”陆聆又吩咐。
辛夷打来了热水,也不主动来帮陆聆宽衣,依旧只是站在旁边低着头。
陆聆看着她垮着脸,也不好训斥她,正想叫门外另一个二等丫鬟来伺候,海棠便进来了。
她见辛夷站着跟个木头一样,不由出口道:“你怎么不伺候小姐啊?”
辛夷仰起头来,斜着眼看海棠。
陆聆摆手道:“辛夷出去吧。”
辛夷瞪了海棠一眼,将手中的帕子没好气地扔给她,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海棠叹了口气,对陆聆道:“小姐,辛夷她越来越没规矩了。”
“她还在怪我呢。”陆聆淡淡回答。
海棠一边帮陆聆脱衣服一边说:“我以前从来没发现辛夷她对主子都敢发脾气的。”
“罢了,我只不过看在杜管家与父亲的情分上才这样惯着她,希望她跟着我到了渭城能慢慢恢复从前吧。”
海棠耸耸肩,帮陆聆褪下所有衣物,倏尔发现她两条大腿内侧全是黑色的痂。
她吓得面无血色:“小姐,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这么严重?”
陆聆低头一瞧,笑道:“干嘛大惊小怪的,这不都好了吗?”
“小姐啊,这是要留疤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我去问问齐大夫有没有祛疤的药。”
陆聆叫住了她:“这不藏在衣服里面吗?”
她觉得,这辈子恐怕也就海棠能见着了,也就她心疼一下。
她也不在乎了。
海棠抹了抹眼泪,道:“都怪我,应该和你一起去京城的。也不知道你在路上受了些什么苦。”
边说边用帕子沾水帮她一点一点擦拭伤口,生怕将陆聆弄疼了。
陆玲摸了摸她脸颊,笑道:“别哭了,我要与你说件事。”
“什么事?”海棠扬起脸问。
“明日你去让刘管事到渭城帮我购置一座宅子,要选清幽一些的,大一点,离宋家近一点。”
“啊?小姐,你要把夫人接到渭州去?”
陆聆点头:“对,母亲还是要我亲自来照顾,但是我不放心她住在宋家。”
她那婆婆若是知道自己母亲得了这种病,说不好要怎么取笑欺辱。
海棠也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因由,她点头应下了,旋即又问:“那少爷呢?”
“陆家当然需要他打理,他读书和打理家中已经很累了。”
主仆二人在里间说话,辛夷在外间全听见了。
她得知自己真的要被带离陆家,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就这样在脑海中闪现,并且她下定决心现在就要去践行。
悄悄来到陆澄的书房外,她摸到窗户边透着窗户缝往里瞧。
陆澄还在点着蜡烛读书。
昏暗的灯光照在他清秀的脸颊上。
书页翻动的声音刷刷作响。